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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身邊的侍衛,當日多有戰死,在五國城時,除了康承訓等少數幾人,多半是新招入衛,這將軍不識,卻也並不奇怪。
“全數殺了!”那將軍將馬一回,揮手下令。
蒙古人中,也多有幾個懂漢話的,聞言大急,若不是沈拓下了死令,當即就要跳起來與他搏命。
沈拓不再猶疑,既然這人說見過他,那麼,就博上一搏吧。
當下從眾人隊中擠出,向著對方大聲道:“你見過朕,叫做什麼?為什麼朕竟不記得?”
這人說他曾“遠遠”見過皇帝,想必當初也不是什麼高階武官,沈拓亦是不認識他,既然如此,不若博上一搏,卻看對方如何。
第二卷 身返故國(6)
那將軍原都準備離去,聽得沈拓一語,卻是急忙回頭。
先用眼神直視沈拓,半響不曾稍稍移動一下。
沈拓表面鎮靜自若,背心卻是如被針扎,汗如雨下。
半響過後,那將軍猛然跳下馬來,雙手扒在地上,膝行向前,身上的甲衣鏘然做響。待到沈拓身前,方才以頭碰地,大聲泣道:“臣,吳玠,叩見陛下!”
“好,好好。”沈拓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對答。
看他仍然在叩首不止,沈拓急忙跳下馬去,將吳玠扶起。
這麼一會功夫,吳玠已經額頭見血,淋漓不止。
沈拓看的心中側然,不禁道:“將軍何苦如此。”又問道:“你是何時見過朕?”
吳玠臉上已經是涕淚橫流,皇帝問話卻不敢不答,只得任由眼淚在臉上流淌,卻是昂然答道:“臣在靖康元年,為忠訓郎,曾隨渭州經略使席貢入衛京師。陛下當日與樞相李大人一同上城頭檢視軍馬,臣與諸武官曾一同見駕,報名請見。想是當日人太多,陛下不記得臣了。”
又叩首道:“臣等無能無用之極,使陛下陷身胡人之手,現下平安歸來,是我大宋億兆生民大喜,臣喜極而泣,不知所云,尚乞陛下恕罪。”
沈拓心中感慨。在吳玠這樣的統兵大將眼裡,自己這個皇帝是否有用或無能誤國,並不緊要,更為關鍵的是,皇帝實際上是國家的代表,皇帝被俘,是舉國上下的恥辱,怪不得多年之後,岳飛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迎還二帝!
因只道:“將軍忠勇,朕感念之!”
吳玠這才藉機別過頭去,以袖拭淚。他如此模樣,卻教身邊的那些蒙古人極為詫異。蒙古人只在大汗或父母逝世時,才會以刀割面,大哭以送。象吳玠這樣趴跪在沈拓身前,哭的如同孩童一般,卻是蒙古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沈拓見他情緒稍稍平靜,便又問道:“將軍,現任何職?”
吳玠答道:“臣現任忠州刺史,左行營兵馬統制官。”
沈拓微微點頭,知道這人階級並不是很高,只算是中級軍官。統制一級,是宋朝軍一級部隊的最高長官。
宋制,設廂、軍、營、都四級,每都百人,每營五都,軍管五營,每廂三軍。至北宋末,改革軍制,設正將副將,每將人數不一,都是以職業軍人為首,每軍設一百多將,置統制為正官,統領為副將。吳玠此人,現下應是將統管的軍隊,全數集結在此。
便點頭道:“如此,就請將軍護衛朕之安全!”
吳玠毫不猶豫,立刻答道:“臣願以此身護得陛下平安!”
說罷,厲聲向稍遠處懵懂中的諸多將校叫道:“爾等還等什麼,快來拜見皇帝陛下!”
此地將校,多半是下級軍官,哪裡曾見過皇帝。看到吳玠哭泣下拜,各人早就呆了,此時聽他叫喊,連忙滾下馬來,急忙上前,一個個以大禮向沈拓參拜。
待禮畢起身,方有一個將軍囁嚅道:“吳將軍,不是說陛下此時在揚州麼,怎麼會到了此處?”
吳玠狠狠看他一眼,惡聲惡調的答道:“陛下在靖康二年蒙塵北狩,剛剛辛苦歸來!”
那正將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不敢再說。
諸人這才明白,這原來不是趙構,卻是被俘往北方的欽宗皇帝。各人俱是武人,心中都以靖康年的事為平生大恥,一聽原是趙恆歸來,俱是面露激動之色,有不少人再次趴伏在地,連連叩首,激動之餘,不在適才吳玠之下。
只是武人俱是性直,感念之餘,卻都在想:“這位陛下回來,卻不知道揚州的陛下怎麼辦。”又都想:“這才是正經的皇帝,太上皇的長子,建炎皇帝不過是藩王,只怕要讓位的。卻不知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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