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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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購什麼,旋即衝回車上。女人們在棚車停穩後還猶疑著,怕它突然又中邪似地開走,於是總要邀上伴,不管熟悉的還是陌生的,好像拉著了一兩個陪斬的。思慮著下了車,剩下又差又貴的食品,女人有伴,更是討價還價,左挑右揀,頃刻間火車發動了,心慌腿軟,男人們敢拚死拚活扒車跳車,她們只有跟著火車屁股後哭嚎咒罵,待火車早已無影無蹤了,她們還會跌坐在鐵軌上哭訴著,追述著剛逝去的恐怖一幕的種種細節。所以家中有男人的,很少讓女人強盜般地竄上跳下。香梅五姊妹沒有男人可依傍!起初很害怕,買不上食品,只有餓肚子;也有好心的同車人,買了吃食後分給她們一點,但是,當火車在荒瘠的崇山峻嶺倒來倒去幾天幾夜也買不上一點食品時,香梅就覺得欠了人家天大的情,本來人家可以將那點吃食留給孩兒,孩兒也不會這般嗷嗷哭叫著餓,讓人傷心呵。於是,陳香梅狠下心來,跟男人們一樣撲下車跳上車,甚至上下都衝在最先,因為她靈活敏捷。上下車的瞬間,四個妹妹都像訣別般地喊一聲:二姐———當心!看著妹妹們香甜地吃著,她會淘氣地彎起胳膊,鼓著陰勁:“嗨,瞧瞧,我的肌肉變得像農民了嗎?還是運動員?”淚花便在妹妹們的眼裡閃爍,因為她與貧民區裡又黑又瘦的拾煤渣的女孩別無二致了!望著“滿面灰塵煙火色”的妹妹們,那笑紋也就僵僵地凝在了香梅的嘴角。並不算漫長的流亡生涯已混淆了貴賤貧富,誰要在這棚車上下講什麼身世、學歷、地位、財產,那將是荒唐可笑的事,大家都在生死線上掙扎,活下去的就是強者。想起母親的諄諄告誡,要她們成為淑女,她不覺又苦笑起來。母親是有福的,死於戰前;母親只能承受落花月缺的淡淡的哀愁,這樣的大苦難大動盪大起大落,母親纖弱敏感的心怕是承受不起的。不過也很難說,外公外婆只怕很難想象她們姊妹能歷經磨難,還在不屈不撓地向前!外公外婆現在在哪裡?他們在經受怎樣的磨難呢?
到昆明去(8)
有一回,她在一個小站買了一袋食品,上車前又見著了賣甘蔗的!甘蔗可是流亡旅途中的固體甘霖,再貴她也買了兩根,就在這時,列車啟動了,她飛跑著,上了梯子,可是拿甘蔗的手幫不上忙還礙事,得扔掉甘蔗,才能乘車速不算快時攀上梯子,她沒有扔!她艱難地挪著步,車飛奔起來,風在耳邊呼嘯,她整個身子被風掀翻過來,只有左手痙攣地抓住梯子,雙腳還踩在梯子上,但她再也沒力氣向上攀一步,她緊緊閉住眼睛,不敢往下看,也不敢往上看,她隱約聽見妹妹們在哭喊著她,她想:我不能掉下去!我不會掉下去!車頂上妹妹們已撲了過來,香蓮欲下梯子時,一位壯漢於心不忍,擋住香蓮向香梅伸下雙手,吼道:“丟掉甘蔗!快!抓住我的手!”她仍不敢睜開眼,她想扔掉甘蔗,但卻攥得更緊,她的腦海已失掉思維了。壯漢只有再探下身,抓住她的胳膊強扯了上來。妹妹們圍著她,仍失魂落魄地哭喊著;她臉色死灰跌坐在車頂上,說不出一句話,緩過氣來,才知道在閻王殿上走了個來回!壯漢又好氣又好笑地啐她:“你這小女子!甘蔗比你的命還金貴?!”她自己也傻笑了,她後來根本沒有了理念,也許求生的本能並不排斥甘蔗?總之,她交了好運,保住了命也保住了甘蔗。壯漢還頗感蹊蹺地說:“小女子,你左手哪來的忒大的勁?”她仍傻傻地笑笑,不接話。她從小就是個左撇子,只是母親說這不規矩,強制著她改右手。要不,在宴會上,一個淑女左手拿箸,豈不跟鄰座“打架”?
她們遇上了熱心腸的俠義男人。但是,她們也目睹過另一類男人的表演。與她們擠坐一處的一家,父親壯年,六個兒子中五兄弟年輕力壯,最小的兒子只有8歲;母親卻瘦小乾癟,不是兒子們的面貌都酷似老孃,真難相信麻雀能下半打雞蛋?香梅一旁觀察,做母親的幾乎沒吃上什麼東西,一塊米糕留得變了顏色,為的是怕小兒子喊餓。火車停靠一個小站時,父親吆喝著一家全下車,說是喝碗熱麵條暖和暖和,母親眨巴著眼小聲問:“要是車開廠呢?”父親喝道:“就你晦氣!”不幸言中,熱麵條沒吃上,火車就跑了,這家人奮力追車扒車,總算回到了棚車頂上,父親的左脅還死死挾住小兒子時,忙不迭清點人數,爾後,抹抹滿頭大汗,慶幸地笑了:“還好還好,都上來了!”有人提醒說:“你老婆沒上來呵。”他說:“是呵,只丟了老婆,女人呀,真是累贅。”望著脅下還死死挾住的小兒:“兒子呵,爹可是拚了命挾你上車的!你是爹的命!”說畢,又回味無窮地笑著。
香梅的心被狠狠地挫傷了,她再也按捺不住,一邊神經質地哭泣,一邊質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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