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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趙胤語遲,時雍勾唇冷笑,“你說魏州彌留之際,言語無狀,說得並不清楚。可我知道,你沒有說真話。就像我問你,時雍之死與你有沒有關係,你說沒有一樣。你這人不老實,怎麼能叫我不懷疑?我死過一次,不想再死。”
趙胤沉眉,思考片刻,“我確實不是一無所知。”
時雍冷冷一哼,“承認了吧?你不殺伯仁,但伯仁因你而死。”
說完這番話,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雍人園被誅滅和詔獄的冤情,她眸有厲色,牙槽微咬,看上去有些恨恨的樣子。
趙胤拂開水面上的浮花,伸手便來攬她,被時雍不滿地推開。
他喟嘆,“我本以為,詔獄,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時雍呵聲冷笑,“我謝謝你全家啊。詔獄可真是太安全了。妥妥的黃府地獄一條龍服務,都不帶拐彎的,保證送到地點。”
“……”
趙胤難得地低笑一聲。
“是我錯了。”
錯在那時的他,不知身為十天干“乙一”的魏州會背叛自己,私下處決了時雍。
有些事情,早已事過境遷,他原不想再說。因為他沒有做到,不應當拿出來邀功得到她的原諒,但是,此刻與時雍困於這方小小的浴桶,她已是他的妻子,又親口坦言對他有怨,終是開了口。
“對雍人園的行動,我知情。你入獄,我知情。但是,天子之怒,流血漂櫓。我是錦衣衛指揮使,亦是大晏的臣子,時雍,我能護你的地方,是詔獄。”
詔獄是他的地盤,沒有人能隨便在詔獄動手。
“是我誤判。沒有想到魏州會動手。實則上,從雍人園事發那日開始,我就在查詢證據,意圖為你脫罪……”
時雍吃了一驚。
“為什麼?”
趙胤眯了眯眼睛,看著她道:“可是時雍,你當初真是情迷心竅,生生把自己斷送在趙煥的手裡……”
說到趙煥,他語氣多了幾分冷意,分明對時雍和趙煥的往事不曾釋懷。
時雍卻沒有管這個,而是盯著他的眼睛追問。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幫我脫罪?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我當年可沒有那個榮幸與大都督相交……”
不是朋友,
更不是知己。
連基本的交往都沒有。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為什麼要為一個死囚脫罪?
時雍想不通,而趙胤只是短暫的凝視她一瞬,便優雅地將身子挪到她的身邊,長臂一伸,將她往懷中一裹。
“那時不相交,現在相交也可。”
“……”時雍臉頰微熱,覺得男人這種生物當真是稀奇,明明兩人在說正事,而且還是血腥的正事,他居然也能精丨蟲上腦,自動過濾了她問題的主旨,說這種撩人的話,生生把她氣得翻白眼,還沒有半分不自在。
“為何不回答我的問題?”
時雍拍開他的手,蹙眉道:“事情還沒有解決,就動手動腳,你不講規矩。”
趙胤臉一沉,“本座……”
時雍以為他要說“本座就是規矩”,早早就把眉梢挑了起來,不冷不熱地睨著他,哪曾想,趙胤略頓一下,搔了搔她的頭髮。
“你不肯與我相交,我卻識得你。”
什麼叫她不肯呀?
她那時候都很少見到趙胤。
印象中偶有的幾次,也是遠遠一觀。
而每日他都是打馬走過,威風凜凜,殺氣迎面,正眼都不給旁人,她上哪裡去與他相交?
時雍想著這事,再看趙胤意味深長的眼睛,有點不敢直視相交這個詞了。
於是,她打趣道:“這麼說,當年的大都督也是我的仰慕者之一?”
“仰慕……”趙胤看著她狡黠的眼睛,斑駁往事,如在夢裡,他唇角微微一勾,低沉輕哼,“或許。”
時雍信了他的話就有鬼。
“是不是那種準備滅全家的仰慕?時時刻刻關注著,看我要出點什麼錯,然後想法子千刀萬剮。”
“調皮。”趙胤撫了撫她的頭髮,正色道:“總歸,那時我不信你會謀逆。你只是……”猶豫一下,他略為不滿地道:“所託非人。”
這句所託非人,說得那叫一個酸,臉色也叫一個難看。
但,時雍的心情,卻莫名大好了起來。
“是呀,我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她飛瞄趙胤一眼,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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