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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回到案板前,重新拿起刀,一手按住那大魚,一手把刀徑直刺到魚腹裡……
魚兒受不了那劇痛,掙扎起來,我感覺那掙扎的力度已不是三四斤的力氣,竟像是幾十斤的力氣,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竟能緊緊地按住它,不得動彈——讓少爺看到我剛才的樣子,我非常難堪——這樣想著,恨恨地,拿刀的右手直直地把魚腹剖開,魚兒還在動,我放下刀,直接伸手——我背對著他們,所以他們看不到,大概是由於恐懼和噁心吧,我眼裡已經蓄滿了淚水,他們只是看到我用手生生地把魚腹裡還在蠕動的內臟都挖了出來!
我嚥下淚水,把自己的表情調整輕鬆,回過頭。
“盧少爺,怎麼樣?”
盧嘉的笑容早已經斂去了,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幾秒,“難怪人說‘最毒不過婦人心’!”
我的目的達到了,我就是要他心裡不自在,他喜歡溫順軟弱的女人,不喜歡那心狠手辣的女人,我偏要心狠手辣——至少在他面前心狠手辣。
少爺也沒有想到,我竟會做出這種事。他笑笑,慢慢地走近我,拍了拍我的肩,“到底還是個孩子,竟然賭氣到這種程度,這樣為難自己。”
盧嘉卻沒有再笑,看著我說,“也許,女人都有這個天賦吧。”
我們都不知道阿三什麼時候出現在廚房門口,一直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把手放在水裡,忘記有多久,只是在不停地搓、洗……一隻手猛地把我的手從水盆中拽出來,是阿三,他如何走進我的房間?敲門聲、腳步聲,我都沒有聽到。
“阿三……”
阿三沒說話,只拉著我就往外走,我忽然覺得頭暈得很,踉蹌地跟著他;出房門,撞上了少爺和盧少爺,他們看著這夜色下的我們,有一瞬間的詫異,盧少爺咳嗽一下,試圖掩蓋他的尷尬,我喚了一聲“少爺”,少爺點點頭,阿三還是沒說一句話,拉著我走了。
阿三是帶我來看大夫,大夫責怪阿三要等病人燒得這麼厲害才送過來。
原來,我是發燒了。
“大夫,她把手泡在冷水裡兩個小時,要緊嗎?”阿三緊張地問,卻仍舊有些木訥。
大夫舉起我的手,我看到自己那泡得又白又腫的手指,閉上眼睛。
當這手指伸進魚腹掏出那鮮血淋漓的內臟時,當那顆尚且鮮活的心臟在我手心跳動的時候——弟弟,弟弟死前的情形排山倒海般衝進我的大腦,揮之不去,回到房間,一直到現在,我都在發抖,一刻不停地發抖。
弟弟……
我端來水,想洗淨手上的血跡,卻怎麼也洗不清,洗不淨。
日本人,為了從爹爹那裡得到他們想要的,擄來我的弟弟軫兒,在爹爹面前,以弟弟的性命要挾他……
軫兒才七歲,爹爹看著他稚氣未脫的臉,終於對日本人露出了笑臉。
那個熟諳我中國文化的日本隊長“渡道”拿著那曾因爹爹一把撕毀而再度撰寫的文書,走過來,笑吟吟地對爹爹說,“先生,早這樣的話,又何必勞動大家,也驚擾了先生的家人呢?”
爹爹接過那文書,“渡道先生,齊賢今日簽了這文書,想必日後也會被人喚作‘三姓家奴’了吧?大清、國民政府、日本人……哈哈!”
渡道臉上的笑意褪去,看看軫兒,“先生,你什麼意思?”
“渡道先生不要誤會,我心裡有一事放不下,若是解決了這件事情,就可以安心地簽了文書,交給貴軍。”
“什麼事?”
“今日籤這文書,非我所願,只因愛子心切,縱然簽了,我心也無愧;只是,這‘漢奸’罵名當便當了,我卻不想累及家人,我想與家人也寫個文書,和我妻兒斷絕聯絡,從此後,齊賢是毀是譽,是生是死,皆與他們無關!”
“哼!”渡道不屑地看看爹爹,用日語說了一句“中國人,迂腐之極!”轉向身邊的人,“給先生拿紙筆來!”
爹爹在紙上寫好,交給管家誠伯,誠伯接過,看了一眼,一驚,剛想說什麼,爹爹止住他,“交給夫人,讓她……保管好!”
誠伯跟隨爹爹多年,知道爹爹的秉性,便不再說什麼,點點頭,拿給我娘。
“先生,還有什麼不方便的事情嗎?”
“的確還有一事。”
渡道有些不耐煩,“先生快講!”
爹爹的眼裡有淚光一閃而過,“我今天與家人一刀兩斷,所以……我想,讓小兒再叫我一聲‘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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