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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級臺階前,十三郎與何問柳相互平視。

闖關不等於玩命,教習不能眼睜睜看著學子被禁制轟殺,因此在何問柳支撐不住的那一刻,窗沿下的老人提前出手,替他將禁源化解。

事實上,即便教習不出手,何問柳也不會死;但他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結果可能會重傷,甚至有損於根本。

此時的何問柳,身體好似從火坑裡撈出來的炭柴,焦黑乾癟,一些地方還冒著煙。

他已服下療傷藥物,卻不肯打坐調息,依舊半躺半臥在樓梯旁,眼睛死死盯著十三郎的方向,不置一詞。

“拿來,或者繼續上。”

十三郎地聲音沒有一絲波動,溫和的語調透出無比殘虐的味道,彷彿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這不公道,這樣太不公道。”

何問柳呆板的聲音彷若自語,呢喃般說道:“你隱匿了修為,你還隱匿了修為?你竟然隱匿了修為!”

聲調越來越高,何問柳漸漸開始大笑,眼裡卻有淚水不斷湧出,順著焦黑的面孔滑落到地面,發出啪啪輕響。

“這不公道,我不服!”

何問柳再如何疲累憔悴,基本眼光仍在。他的感受中,十三郎的法力波動極為怪異,時上時下仿如彈球在空中跳躍,竟沒有定型的時候。然而不管怎麼說,這都不可能是築基修士所具備的波動,無論如何都不是。

此時再反思之前。何問柳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空洞的目光彷彿死人,自語喃喃。

“我不服,我不服啊!”

“不服?”

十三郎笑了笑,認真說道:“把飛翼交給我,再把你剛才所用的那種秘法交出來,我讓你心服。”

“你胡說!你使詐!你卑鄙!”

何問柳呼呼喘氣。勉力坐起身軀,最終卻只能頹然回躺,憤怒叫罵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用盡心機,憑什麼讓我心服!”

“我說過,我會讓你心服。”

十三郎平靜的目光看著他。不無譏諷說道:“想賴?”

……

……

何問柳沉默下來,良久,他撩起眼皮望著十三郎,與其對視了一會兒,忽然微微一笑。笑容慘淡中透出決絕,何問柳手指輕動,那對潔白的羽翼出現在掌中。

飛翼流光宛然,如同天使翅膀一樣皎潔、美麗,與何問柳的悽慘形成鮮明對比,令人不能不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十三郎的眼裡沒有惻隱。只有平靜與喜悅。

“自己消去印記。”

他說道:“等我動手,你受的苦更多。”

“這對飛翼乃師尊親手所贈,因我修為不足,至今都不能完全掌握。”

何問柳手掌在羽翼上輕拂,眼中流露出不捨與哀傷。緩緩說道:“師尊曾經說,他將雪鶴的殘魂封印在其中,等我完全祭煉由心的那一天,如果幸運,有可能獲得認可,將它的魂魄重新啟用。進而得到風遁之術。”

“呃,難怪他捨得送你。”十三郎微微皺眉,似乎擔心他弄髒了羽毛。

“惡毒,真是惡毒。”

何問柳徹底平靜下來,淡淡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說師尊故意如此,等我將雪鶴的魂魄啟用後,再拿回寶物,謀取遁法神通。”

十三郎聳聳肩,一副就算如此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表情說道:“無所謂,怎麼想隨你。”

“老師親手誅殺雪鶴,自然沒辦法獲其認同;交給我之後,耗時三年,進展也很小。”

不願與其鬥口,何問柳唏噓說道:“你是風靈根,與這副飛翼很相配。”

“那當然。”十三郎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何問柳微笑說道:“你知道嗎,雪鶴生於雪崖,長於雲霄,一生中只與風親近;若非如此,也不會讓我耗費這麼多苦功,且付出大量珍稀之物加以祭煉。只可惜,因為我不是風靈根,要啟用其魂,依舊差得很遠。”

十三郎點頭認真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加油的,請放心。”

望著他一副理直氣壯的真命天子摸樣,何問柳有心嘲諷,但知道那根本不能讓自己得到半點好處,幽幽一嘆說道:“你知不知道,一旦接下這副飛翼,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十三郎平靜說道:“第一,你恨死我了;第二,你師傅恨死我了;然後……有沒有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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