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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弄丟一隻羊，我弄死你！”沙矮子朝小康喊。
炕上的女人已經緩過神來，正在慢慢穿衣服。她的手指抖個不停，好半天，胸衣的扣子都系不上。
她看到那孩子站起身。
這時候她才有機會觀察男孩的面貌。
雖然只有六、七歲的年紀，但小康的臉龐很有立體感，雙眼細長深邃，顴骨挺拔，燈光在他的鼻翼兩側投下陰影，鼻樑高聳，如石雕般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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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開啟屋門，一團白霧湧進來，狂風呼嘯，裹挾大片雪花籠罩在門框兩旁。小康聳著肩背，逆風，慢慢走出去。返身關門時，叮叮看到他的頭髮上有兩道焦黑的斑痕，滲出血跡，已經凝固。
大門從外面關閉了，叮叮最後一眼看到院裡起伏的積雪。她披上棉衣，只想快快離開這裡。她對沙矮子說：“我也要走了。”
“急什麼，老子再玩一盤。”沙矮子轉身走回來。
他的身子耷拉著，鬆鬆垮垮，鼓脹的肚皮像一隻青蛙。
大青蛙蹣跚地走到炕邊，甩掉上衣，露出全身灰白色的面板。他艱難地往上爬，額頭的血管鼓突著，因為太用力，他的眼睛翻起來。
叮叮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這個顧客不論多麼可憎，人家畢竟付清了包夜費，所以，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於是叮叮又和沙矮子玩了兩盤，直到今天早晨才離開。
妓女走了，下個月還會再來，但是羊丟了一隻，拿什麼來換呢？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四章 拿命來換（1）
陰霾的雲層越積越厚，預示著另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沙矮子經過海選，把那頭最壯實的公羊從圈裡牽了出來，用粗麻繩系在柵欄邊。
起風了，濃烈的羊羶味卻沒有散盡，飄浮在空中，似乎一伸手便能攥在手中，能擠出黏稠的汁液。
小康眯著眼睛，虛弱地吸一口氣。他彷彿第一次看到那隻公羊。肥碩的羊，超過了一般人想像的最大限度。羊的四條腿支著身子，肚皮下墜，幾乎貼著地，像一張變形的大桌子立在那裡。
羊毛打著結垂落在身側，身體兩側喘氣的動作也能看到，一吸一張，一吸一張，好像肚子裡裝著一個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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