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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毅冷峭的嘴唇動著,在夢裡動得是益發厲害起來,甚至像打起了擺子。

她仔細聽,隱隱約約像是這幾個詞:

不要帶走她,不準,不準!

激動的聲調,像是吹起的號角,全力以赴,拼死一搏。

什麼噩夢讓他如此激動?

她手裡的毛巾帶著遲疑放到他額頭上,想著是否該叫醒他。這時,他一隻手忽然伸出來扼住了她拿毛巾的手腕。速度之快,猶如雷霆,快如閃電,準確的,又狠又毒地抓住了她的腕間。她微微皺眉,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隨時會在他掌間被捏得粉碎,不得不張開唇:“陸君——”

他緊閉的眼皮猛地開啟來,一雙宛若深淵的眸子映著她的影子,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辨清了她是誰似的,繼而坐了起來,道:“你怎麼在這?”

“都快九點鐘了,我怕沒有早餐了,就過來叫你。”她解釋著。

他拿起了桌上的表,看,確實是九點鐘了。至於房內的另一張床空無人影,不得讓他挑起冷冰的眉宇:“他們兩個呢?”

“好像一早,蔣中校帶著囡囡要去哪裡玩。”她說,低下頭,此時他放開了她的手腕而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她小心地把被他掐紅了的手腕藏進毛巾裡頭。

對於妹妹和妹婿的私自外逃,君爺冷冷的一哼。

“你剛做噩夢了?”她問,看見他額頭上的汗沒有消失。

汗的感覺,他自己也察覺到了,濃眉鎖緊,眼神飄的有些遠,心神似乎是重新沉浸在了噩夢裡頭。

他剛是做了什麼夢?剛醒來,這個夢的清晰度依然可見。他夢見了,夢見自己站在當年和父母一塊下鄉的那個村,就他妹妹被人抱走的那塊地方。他如今長大了,有力量了,伸出手可以去和那個男人搶,將囡囡搶回來,可是,在這個時候,古沫出現了。古沫離他僅在幾步遠的地方,用一種充滿憐憫和冰冷的目光看著他。接著,他發現自己兩條腿突然不能動了,伸出的手,也夠不著那個男人和囡囡。他開始喊,想小時候那樣憤怒又無力地喊著:不準,不準!

這不是個好夢!

他的手撐住了冰冷的眉骨,閉上雙目,能清楚地感覺到心頭的潮湧。他的怒氣,無處發洩。

“做什麼夢了?”她靠近他,又問了句。

什麼夢?他說不出口。怎麼說?說他最終被古沫給耍了一招嗎?

他那狡猾的親姥姥,直到死前,不忘給他設這麼一道門檻。從沒有這般,這般的無力過,感覺在古沫手裡就像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

古沫對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說是他人生道路上沒有遭遇過挫折,其實她這話錯的離譜,他早在幾歲那年,已經經受了人生最大的挫折——眼睜睜看著一個陌生人將自己的妹妹抱走,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悲更氣恨更憤怒!是他心裡面永遠無法彌補的一個痛。

如果古沫是想把他這個痛再清晰地勾出來折磨他,他確信她辦到了。說起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冷冷地笑兩聲,是因為知道,這個痛,古沫和他實際上一樣都揹負著。因此他們之間是沒有輸贏。最大的贏家,反倒是漁翁得利的溫世軒,得到了他妹妹一顆全部的心。

跳下床,拿起件外套披上,回身時,好像方是記起她在這裡,道:“你如果餓了,先去餐廳,我等會兒過去。”說罷,頭也不回徑直進了洗手間。

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又是被什麼事全心全意給吸引住了,白露低頭,知道能吸引他的絕對不是女人。這不知是她的幸還是她的哀,對於自己喜歡上一個永遠不會將愛情放在心裡面的男人來說。

把袖子拉下來,遮蓋住手腕上的紅痕,她站起來,挺了挺胸背,再走出去。

過了幾分鐘後,他們兩人已在酒店的自助餐廳裡享用早餐。她按照他習慣,先給他點了碗熱粥,一邊,是拿餐刀的刀背給他的餐包上抹著黃油。

他過來後拉開椅子,解開袖口的扣子擄了擄,看她自己盤子裡只放了些沙拉,不悅道:“吃這麼少怎麼行?”

“我剛吃過了。”她說,“碗是被服務生先收走了。”

他舀了勺粥,聽到她這話,尖銳的眸子在她臉上審量幾眼杜絕她撒謊的可能,才開始喝自己的粥。

兩人慢慢地吃著東西,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這都是由於自己妹妹和妹婿的自作主張,君爺在心裡對妹妹妹婿恨恨地想,搞到他和白露現在這個尷尬的境地。時間再拖,都不可能拖到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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