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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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卻讓左盼的心莫名一抽。

她不再說話，仍是深深凝望著病床上女皇。

章翼一直在他們身後靜靜地看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誰也沒有看到他滿臉的淚水，和顫抖的身子。

接下來的日子，左盼以公主的身份暫理朝政，一有空閒便陪在女皇的身邊。女皇的情況時好時壞，有的時候她會昏睡很久，好像沒有一絲氣息。有時她又會顯得很有精神，對左盼是千叮嚀萬囑咐，近乎是喋喋不休的狀態，左盼總乖巧地聽著，應著，請她放心。

章翼每次都會在一旁，流淚不止。

左盼是有意讓他在場的，她想要他們多一點相處的時光。雖然此時章瑞等人都知道章翼的身份，卻苦於尋不出兩全其美之法，既可以讓章翼認祖歸宗，也不會刺激女皇。

這一日，女皇的精神似乎不錯，吃了左盼喂的一小碗清粥後，還與左盼說了許多話。將登基之後需注意之事，需防範之人再次一一交代。左盼見她似乎很清醒，便有意無意地提到了章翼，並將一直遠遠在珠簾外的章翼拉了進來，她想尋個機會試探一下。

女皇見到章翼，似乎也有些高興。

她緩緩招手，示意章翼走得更近。章翼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和悲傷，輕輕跪下。女皇牽起他的手，將他的手和左盼的手放在一起，道：“妍兒，不知為何，母皇很喜愛他，也很欣賞他。他與他父親是不同的，母皇看得出他對你的心不會變。並且，在你登基之後，他會是你最得力的助手。妍兒，若你要立帝君，不妨考慮他吧。”

女皇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左盼心中瞭然。

你當然會喜愛他，這種喜愛不是你所說的“莫名的”，而是血肉相連的親情啊。

章翼聽完此話，忽然緊緊閉上雙眼，似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到女皇的手背上。

女皇忽然像被燙，手一抖，有片刻的忡怔，隨即雙眸漸漸透出一絲異樣的光。她好像有感應一般，深深地凝望著章翼，嘴唇牽動，卻說不出話來。

“母皇！母皇！母皇！”章翼忽然抱住女皇痛哭，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這個他在心裡喊了無數遍的稱謂，將這兩年來的委屈，牽掛傾瀉而出。他再也不會顧及什麼，只想這麼抱著母皇，最後一次抱著，喊著。

左盼從未見過他這麼傷心，這麼絕望的哭泣。雖然知道他其實就是陳妍，本是女孩兒心，可他一直處事冷硬，自我要求極高，便也總是忽視這一事實。如今的他，才完全釋放了自己，什麼也不管，只想當一個快要失去母親的孩子。

女皇應該是明白什麼了，她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她一手抖動著抱住章翼，另一隻手艱難抬起，示意左盼過來。左盼忙跪著靠近，心中忽然生出極度的不安。

女皇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將左盼和章翼緊緊抱在懷裡，喃喃著說了一句：“母皇愛你們……”

說著，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抱著他們的手漸漸鬆開，無力地垂下……

第106章　左盼的選擇1

女皇駕崩，因她前次已經“駕崩”過，這一次民眾倒冷靜了許多，或許他們認為這一次不過又是一個權謀之計。

文武百官卻是知道此次駕崩是千真萬確，百官又是傷心欲絕痛哭了一場。

然而哭過後，便有一官員建議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公主登基。”朝堂之人均是點頭稱是，甚至有某個左盼不甚熟悉的官員還擠出了一朵討好的笑來說恭喜。

女皇屍骨未寒，她的臣子便急不可待地要立新君。左盼還來不及感嘆世態炎涼便在女皇駕崩的第二日，登基了。

後來章翼、章瑞等人均說，官員們的建議並沒有錯，史上一貫如此，先帝駕崩，新君當日便要登基的。而此時他們也一致認為，目前不適合曝出章翼的身份，左盼只得如一尊木偶般，參加了登基大典。

成為能主宰一國的君王，她並不激動，心中仍是沉浸在女皇駕崩的悲痛中。

於是，她的這副哀傷淡定表情又被馬屁精官員拿來大做文章，道：“陛下實乃仁善厚德，孝義兼備，胸懷亦能納百川，此乃我大周之福啊！”他這話，竟引起了許多附和之聲。

章翼在女皇駕崩後，哭了一宿。可第二日他卻神情冷靜地站在左盼面前，堅強地開口：“如今，大周已交到你手裡，你首先是一位帝王，然後才是一個女兒。你不可只顧悲傷，更要顧全大局。先帝駕崩，新君登基之時，正是外敵易入侵之際。倘若你這位新皇帝沒有魄力、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