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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垂著頭:“多謝您送回來的禮物,妾身與明川都很喜歡的。”
“無事,你們喜歡便好。”
顧懷袖與柳姨娘等人的關係並不熟絡,不過只記得四弟顧明川也是個秀才,明年參加鄉試,後年運氣好指不定能跟張廷玉一起中個進士。
光看看這些跟張廷玉同一科的人,就知道這位爺這些年到底還是荒廢……不,也算不上是荒廢,只是把自己打磨得更漂亮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大器晚成,至少成了“器”。
顧懷袖心裡揣著想法,終於還是進了顧貞觀的屋子,看他在上手位置坐著,便與張廷玉一起躬身行禮:“女兒給父親問安,父親近來可無恙吧?”
顧貞觀手邊的桌案上放著一些精緻的禮盒,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他正看著這些東西發呆。
顧懷袖進來問了安,他才回過神來,忙叫夫妻兩個坐下,又讓顧懷袖別太勞累。
對張廷玉這女婿,顧貞觀也總算是滿意了,翁婿二人探討了一下學問,顧懷袖一副“我什麼也聽不懂”的表情坐在那兒,老神在在地喝茶。
基本上半盞茶進了肚,顧貞觀才以一句“果真有五車八斗之才”結束了談話。
顧懷袖也微微地坐正了身子,將雙手捧著的茶杯換了單手,然後輕輕地擱在桌面上。
顧貞觀道:“我與女兒有些話要說,賢婿不如出去賞賞花吧。”
張廷玉沒想到,怔了一下,顧懷袖也皺了眉,不過一瞥那桌上擺著的禮物,臉色微微地沉了幾分,對上張廷玉擔心的眼神,她笑了一下:“二爺出去吧,我與父親說說便出來。”
張廷玉終於還是遲疑著起身,躬身拱手退了出去。
站在外頭,他也無事可做,順著走廊便隨便走了走。
屋裡這會兒倒是安靜了下來,顧懷袖的手輕輕搭在桌面上,透明的手指指甲敲了敲紅漆的茶几,才問道:“父親收到的這些禮,似乎不大尋常。”
是不大尋常。
宮裡的匹緞,跟外頭出來的花紋是不一樣的。
不是說外頭沒人用這樣的花紋,畢竟皇宮裡也有尋常人和尋常的用處,只是畢竟皇家的東西都要高貴上那麼幾分,民間也有,可用的很少。
顧懷袖一眼認出那是宮裡出來的,也無非是因為府裡還過一位與太子私通之後成功飛上枝頭的芳姐兒。顧貞觀又是這個態度,特意叫了張廷玉出去,留著父女兩個說話,顧懷袖如何不懷疑?
顧貞觀沒有否認,只道:“芳姐兒叫人來傳話說,庚辰科的會試總裁官肯定不會是張英大人,若是要賢婿保證高中,你只需要跟她說一聲就好。哪裡來的隔夜仇呢?這也是為著你與賢婿好……”
前幾年張廷玉頻頻落榜,便有黨派鬥爭的原因在。
三十二年的鄉試有一個趙子芳,沒能讓張廷玉過去,實際上應該能說是張英為了除去政敵,所以將自己兩個兒子放了三年,之後順理成章地除掉了趙子芳。端看當時張廷玉提前與張廷瓚通訊便知一二了。
整個張家,其實一直是張廷瓚與張英二人說了算,核心在這裡,張英從沒想過讓旁人來繼承家業。
由此,三十六年會試張英任總裁官,乃是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官場上的機會何其難得,更何況是多方勢力均衡妥協之後的後果,皇帝需要這麼一個人來擔任主考官,所以張英頂上去了,張廷玉又遇見顧懷袖失蹤一件事,因而恰好撞上也沒參加。
這就是第三次了。
這一回,前面有一個林佳氏瑤芳來阻攔。
顧懷袖暗暗地盤算著,卻已經從方才自己父親那短短的一句話之中,獲知了很要緊的資訊。
林佳氏瑤芳是太子的人,她作為胤礽的枕邊人,能得到太子的這個訊息,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尤其是太子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芳姐兒問張廷玉相關的事情就可以冠以關心自己三妹和三妹夫的名義,太子又將張廷瓚當做心腹,所以不曾懷疑。
然而也有一點,這一回顧懷袖終於確定了。
那就是,張廷瓚果真是個兩面暗線。
若張廷瓚真是太子那一路的,斷不會讓林佳氏往這邊遞這樣的訊息來。
或者說,林佳氏斷斷不敢遞訊息過來,因為她知道顧懷袖是不會相信的。
現在她敢將這樣的訊息遞過來,定然是知道顧懷袖這邊沒有什麼依仗,也就是說林佳氏其實清楚張廷瓚不是太子的人,前面顧懷袖判斷了張廷瓚是四阿哥的人,這樣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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