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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果然再次病重了,而這一次,不管是張廷玉還是顧懷袖,都知道陳氏大限將至。
她在病榻之上掙扎苦痛了很久,一會兒說看見了老天爺的化身,一會兒又說張廷瓚來看她了,慧姐兒嚇得不敢靠近她,只有陳氏偶爾清醒的時候會上去跟她說話。
張廷瓚就留下了慧姐兒一個女兒,如今見著嫡母將去,哭得跟淚人一樣。
下來張廷玉也問了顧懷袖,當時是個什麼情況,顧懷袖只把胤禛的話一句一句說了,於是張廷玉也沉默了。
到底這件事都是陳芝麻爛穀子,可傷還在。
且略過陳氏不提,單說江南災情,也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
江南各地的災情漸漸匯總過來,桐城不過是胤禛與胤祥其中一個過路的地方,就有兩萬戶災民,更不用說別的地方安歇流離失所之人。
幸得這一次有沈取這邊的米行支援著捐了糧,別的人也不敢不捐,雍親王就這樣看著這些平日裡富得流油的商戶,終於將錢吐出來一些用於賑濟災民,倒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以說,沈恙是有本事,可還需要朝廷裡抱上一棵大樹。
這一次的事情,到了後半程都是沈恙出來負責,一半是他擔心取哥兒的身子,一半是他不想把旁人都牽連進去。
顧懷袖在一旁也漸漸看出點味道來,沈恙跟四爺這邊也算是搭上了。
原本漕幫那邊就有沈恙的人,可因為張廷玉之前指宋犖打擊他,所以折了不少的人。
朝中雍親王管著的乃是戶部的差事,庫銀常常虧空,若有個沈恙,培養他起來握住了江南官鹽的命脈,同時打擊私鹽,鹽課上來哪裡朝廷哪裡還愁錢?
都說沈恙是沈萬三第二,是財神爺,胤禛也是尋常人,不會不喜歡這麼個人。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幾乎是一拍即合。
所以這個時候,旁邊那個李衛,看在顧懷袖的眼底,就格外刺眼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造就了歷史,還是歷史推著她做出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如果沒在點禪寺以字示警,歷史上的雍正是不是就會這樣死去一樣。也可能,即便她不示警,後面也會發生別的事情……可是她終究是不知道的,她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做出一切的決定。
有時候是對,有時候是錯。
身在局中,哪裡又能看得分明?
也許有機會,她在數十年滯後再回頭來看如今的每一個決定,才會知道大概的正誤,可真正的評判是很難的。
李衛到底會走哪條路,現在還說不清楚,至少現在看著,似乎跟未來的雍正一點關係都沒有。
年羹堯的妹妹年沉魚果然在今年被康熙指給了胤禛當側福晉,隆科多也入值理藩院,年羹堯本人赴任四川,李衛如今還是在這江南漁鄉的一個販夫走卒。上位者們眼中的販夫走卒,顧懷袖眼中的未來封疆大吏。
一直等到七月底,災民才陸陸續續地散去,沈恙也早就去辦事兒了,取哥兒留在張府住了一段時間,跟著張廷玉讀書,張若靄也在。
顧懷袖照顧著除夕正月,一面打理著外面的事情,一面還要顧著初一十五去龍眠山的祭掃。
倒是正月很快會說話了,能叫娘,第二天就會叫爹,好歹也算是這麼多糟心事裡唯一值得高興的一件。
今天就是兩位欽差走的日子,兩位天潢貴胄下來,倒是一直沒有什麼架子,只是做事也沒有留什麼情面。
胤禛給過顧懷袖一個江南官員的名冊,告訴她這些上面哪些是他的人,哪些是太子的人,還有哪些是八爺黨的人,至於剩下的那些,不是還在觀望,就是堅定的皇帝黨。
只是顧懷袖不明白,到底這東西給她有什麼作用,她一點也不想碰這些事情。
“您手底下有那麼多的人,戴鐸先生也算是智士……這些給了奴才,真不怕奴才拿著名冊直接倒戈走嗎?”
顧懷袖並沒有開玩笑,若有那麼一日……
胤禛只道:“給你的只是無關緊要的一部分,有時候拿著名冊能救命,也讓你行事更清楚一些。”
他這樣一說,顧懷袖就想到當年進宮的事情。
的確,一桌都是六部侍郎夫人坐著,顧懷袖卻不知道哪個人是自己能談的,哪個是不能談的。說起來,胤禛也是個做事相當謹慎的人,太子的狂疾就是他讓顧瑤芳下毒的,又兼之太醫院院使孫之鼎乃是他的人,所以在這件事上的行事堪稱相當冒險和大膽。原本好好的一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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