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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甚厚,焉知不是為張廷玉之門生美言?張廷玉本身身涉此案,也敢提拔戴名世,讓這等悖逆之人選為翰林,難辭其咎!若不能以公正之心待此案,何必抓亂黨?!”

這是要拿張廷玉開刀了。

張廷玉比誰都清楚,這一場接著倒黴的還有自己,他說不出話來,這麼多年也頭一次一句話不想說。

康熙聽夠了眾人說話,終於看了一眼御案之上排著的這麼多人的名單。

他也心知此案牽連甚廣,只是犯了他忌諱的人,斷斷容不得:“南山案,首由戴名世所起,此人罪大惡極,不可免其死罪。念其曾有高才,嘗入翰林,免氣凌遲,只處以斬立決。《南山集》援引方孝標之《滇黔紀聞》,再查《滇黔紀聞》,方孝標羈押在獄。其餘不涉餘案之人,坐死者改流,流者改責,令刑部一一定責,交予朕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終究還是容不下一個戴名世?

張廷玉渾身冰冷,手指僵硬得可怕。

這相當於是駁了趙申喬的面子,他如何能忍?

趙申喬立刻出列道:“此事若無張廷玉阻撓包庇,早該斷案,其人多有為戴名世美言之語,焉知不是同罪?”

張廷玉在朝中也有不少仇人的,只因為他是皇帝黨,眾人摸不透拉不攏,這會兒落井下石也是尋常。

頓時就有不少人附議起來,無非是張廷玉無法洗脫自己跟戴名世之間的關係。

康熙只道:“朕未嘗無此顧慮,既然如此,便下旨令張廷玉明日法場監斬戴名世!”

張廷玉,明日,法場監斬戴名世……

多有意思的一句話啊。

張廷玉埋頭的時候竟然微微地笑了起來,神情淡然謙恭,接旨下跪,對康熙叩首:“臣,張廷玉,領旨。”

一場殺戮風雲,似乎就要這樣淡去,方苞之事未定,可看皇帝對張廷玉的態度,也該知道他倒不了了。

待到散朝,張廷玉一步一步走出了金鑾殿,只覺得方出去,寒風便灌滿全身,讓他身上的補服,也像是外面的風雪一樣。

天寒地凍……

又是一年的正月十五。

李光地跟出來,只長嘆了一聲:“衡臣,該放便放,皇上容不下他。”

“天下千萬人都是他的子民,連坐者都可饒恕,卻容不下一個戴南山……”

張廷玉笑了一聲,卻躬身對李光地一禮:“廷玉感懷臉李老大人今日之言,他日必當結草銜環以報。”

說完,他便自己走了。

後面李光地瞧著張廷玉風雪之中的背影,忽然想起他當年中試第一傳臚的時候,同僚張英就這麼扶著太和殿外面的漢白玉欄,一路哭著出了宮……

李光地想,自己也老了,怎麼回憶起這樣不相干的事情呢?

這一夜,張廷玉不曾入睡,也不曾回房。

次日天沒亮,刑部大牢之中已經人聲鼎沸,眾人都知道戴名世今日要處決,昔日名震京城之人,今日腳鐐枷鎖,形已階下囚。

“嘩啦啦……”

腳鏈與地面摩擦著走,戴名世過去的時候,看見了方苞。

桐城方孝標,何曾不是風流人物,如今只能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戴名世笑道:“人固有一死,只爭早晚,方孝標何必在意?今我戴名世赴斷頭臺,定載史冊矣!”

說完,果真大笑而去,赴了刑場。

雪很大,人往斷頭臺上一跪,戴名世便覺身心俱是為之一空。

他想起自己當年已經不想再入科舉,誰料被張廷玉慧眼相中,金榜題名騎馬遊金街,昔日風光旖旎,盡數從眼前劃過……

但聽得一聲“請監斬官升座”,戴名世抬頭一看,便忽然有些發怔。

張廷玉緩緩地坐在了刑場前面,斷頭臺上跪著的就是他昔日的門生。

他忽然開始後悔,若是當年不曾相中戴名世,是否今日戴名世可避免這殺身之禍,只周遊天下當他的放浪狂士?

一切大錯已然鑄成,無法挽回。

戴名世只覺得跟做夢一樣,他也看見了張廷玉眼底那些神光,獄中聽說過不少的事情。

如今午時將至,戴名世只朝著張廷玉三叩首,朗聲說話之時,整個法場裡裡外外同為之寂靜。

風雪中,戴名世言:“我戴名世,仰先生伯樂知遇之恩,未敢有以報之者。先生大恩,戴名世銘感五內。天下能得一知己者少有,名世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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