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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減少損失,避免傷亡,採取白天阻擊,夜晚搶收的辦法,速戰速決,出其不意地儘快搶收完畢。
敵人因連連失利,近段時間,象一頭技窮乏困的野獸,龜縮在城內及周圍據點再沒出來。醫院除部分重傷員外,已寥寥無幾,即將傷愈出院。張偉、嶽萍、肖冰根據上級指示,決定留下適當人員外,配合群眾突擊搶收。
暮色降臨,張偉、肖冰、嶽萍帶著隊伍,按指定地點,朝小山鎮方向而來。一路上,淑菲抬眼望時,密林中間,羊腸道上,到處是拿廉刀背扁擔的人流,浩浩蕩蕩,向山下奔去。拐著小腳的老婦,天真的孩童,也夾在其中。心頭油然升起股敬佩之情,人民,多麼無私和無畏!這不象平常年月說的龍嘴奪食,而是虎口搶糧,其危險、人人胸中有數,看他們,到象去趕廟會,全沒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可貴?她想著,更增加了膽識和力量。
醫院被分配在離敵據點不遠的一個村莊,嶽萍、淑菲、秋菊編在一塊地裡,老鄉是母子倆,一看見她們,感激得不知說啥好。
農曆五月之夜,不象白天那麼燥熱,南風一吹,清爽宜人。一彎新月,鐮刀似的掛在深蘭的天空,給大地罩了了層朦朧的色彩,巍巍太行,顯得神秘而又多姿。
淑菲置身於鄉村原野之夜,被這詩一般景色陶醉。但當望見炮樓裡鬼火似的燈光,遠處不時傳來狗犬槍鳴之聲,近處婆娑的麥浪裡,閃動著無數人影,她清楚,這短暫的沉默決不會持久,一場激烈的爭奪戰在默默中孕育,就象暴風雨前的沉靜,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和不安……
她只顧這麼貪婪地看著,以至和她在一塊地裡的嶽萍、秋菊割了老遠,才如夢初醒,忙把辮兒往後一甩,彎腰割起來。
收麥人流,不久就被敵人發現,慌亂地鳴槍制止。一道道火光,劃破靜謐的夜空,朝麥浪上空飛來,愈響愈烈。子彈呼嘯著從頭頂飛過,炮彈發出嚇人的巨響,把近處一塊地裡連麥子帶土拋向半空。火光閃閃,煙塵滾滾,淑菲心裡“撲騰騰”跳著,腿也有些酥軟,當她驚恐地翹首四顧時,人們根本沒當回事。她清楚,時間就是糧食,人們正在為有限的時間拼搏,不覺為自己的膽怯羞愧。忙振作精神,追趕著嶽萍她們。
一塊塊麥子倒下去,一個個黑影露出來,當近處村裡的雄雞啼叫第一聲時,她們割完了。
小夥子去地頭把車趕來,她們幫著往車上垛著麥捆,麥芒給淑菲揉了滿頭滿臉,一出汗,刺得火辣辣疼。好容易上完車,用手去甩胸前的一條辮子,不料辮梢上全扎滿了麥芒,象刺蝟似的扎得她兩手鑽心疼。
車上小山似的麥垛,加上田間土路,坑坑凹凹,驢拉不動,小夥子又打又吆喝,無濟於事。嶽萍本想趁送麥的間隙歇會,見車轉不動,秋菊還只顧嬉鬧,瞅了她眼:“你喲,到那也成不了啞巴,有勁兒來。”他們在後面一用勁,車才走開了。
此時,四處槍聲大作,敵人看出這是有組織的搶收後,更加瘋狂。一方面朝麥海里投彈,企圖阻止收割,一方面猶如毒蛇出洞,從各據點裡鑽出來,與我方接上了火。
幾處著火的麥田,映紅了半邊天,將熟的麥浪,見火就著,噼噼啪啪,火借風力,風助火勢,席地而起,熊熊燃燒,在夜的原野上,顯得恐怖而又刺眼。
嶽萍、淑菲、秋菊一夜勞動,已精疲力竭,幫著老鄉一邊推車前進,見群眾辛勞一年到嘴的口糧化為灰燼,好不氣憤。推著車子一氣跑了約摸二里路,上去一個坡,拐過一個彎,眼見離村不遠,近處的斜路上,閃出幾個黑影,正怕與匪軍遭遇,偏偏冤家路窄,就聽對方喊起來:“那部分的?站住,開槍啦!”
小夥子來了個急剎車:“糟了,匪軍!”
嶽萍一見,四下望去,見遠離部隊,心裡好不著慌。只聽小夥子說聲:“往回轉。”拉著牲口調頭就走。
那幾個黑影一見,“嘩啦啦”彈上膛,刀出鞘,“嘡嘡”就是兩槍,嘴裡不乾不淨喊著,亂嘈嘈一窩蜂追來。
淑菲自參戰以來,面對面頭回和敵人遭遇,心不由“咚咚”跳,腿打顫,牙碰牙,一時慌了神。
牲口被槍一驚,又蹦又踢,只轉圈不走路,眼睜睜黑影越逼越近。
小夥子忿忿地說:“寧肯燒了,也不能填了狗日的肚。”見牲口受驚不走正路,後邊又響著槍追來,索性把車一停,捋了捋胳膊,擺出個博鬥的架式:“我給狗日的拼了!”
老人也顫著聲說:“打吧,打死我,也不能便宜了這些狼心狗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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