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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如今的關係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以後想要見他一面怕是都難。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鍾宛不能賭。

鍾宛的車伕見他許久沒動作,不解道:“鍾少爺,我給您去叫門?還是說……”

“咱們……”鍾宛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咱們回府。”

馬車伕啞然,大半夜的,好不容易趕過來了,這就回去?

鍾宛點頭:“回、回府。”

馬車伕只得點頭,剛揚起馬鞭,只覺得車一沉一輕,鍾宛已跳下了車。

鍾宛失神的喃喃:“去他孃的緩緩為之。”

他等不得了。

別院正房臥房裡,鬱赦還沒睡。

鬱赦正在同自己下棋。

馮管家守在一旁,低著頭打瞌睡。

鬱赦前幾日似是突然對鍾宛失了興趣一般,命人撤走了安插在黔安王府的人手,又讓馮管家把鍾宛的賣身契送了去,打有一副一刀兩斷,從此互不相欠的架勢。

賣身契雖送去又被退回來了,但也沒激起鬱赦多大精神,鬱赦只是說知道了,就再也沒提過鍾宛。

事出反常必有妖,鬱赦安分的嚇人,馮管家反而更擔心了。

被鬱赦吩咐去送賣身契的時候,馮管家甚至不安的想,鬱赦這不是要尋短見了,在料理後事吧?

故而這些天馮管家多調了一倍的人手來府裡,日日夜夜盯著鬱赦。

不過鬱赦並未做什麼過激的事,這幾日每天按時用膳,到時辰了就睡覺,睡不著了也不會一個人燈籠也不打的在府裡亂走,多數時候就是這樣,自己同自己下棋。

只有一件奇怪的小事,就是馮管家給鬱赦帶回來的那小小的一包茶葉不見了。

馮管家明明記得鬱赦是將茶葉揣進懷裡的,但隔日替鬱赦換衣服的時候卻沒見著,馮管家以為是鬱赦脫換衣服時落在地上了,留意看了看,也沒尋到。

馮管家暗暗的揣測,鬱赦不會是丟進炭爐裡了吧?

那可太可惜了。

那一點兒茶葉,可是鍾宛洗乾淨了手,挑著燈,在茶葉盒子裡,一點一點挑揀出來的呢。

雖然少,卻全是最鮮嫩的芽尖兒。

馮管家沒頭沒腦的想著想著就有點困了,他揉了揉眼,湊上前對鬱赦輕聲道:“三更了,世子是不是歇下了?”

鬱赦捏著一粒白子,遲疑片刻後落子,點頭:“睡。”

鬱赦自己把黑子白子一一分揀開,馮管家上前替他脫衣裳,突然聽外面有人來報,說有客來訪。

“瞎說。”馮管家莫名其妙道,“大半夜的,誰來了?是長公主派人來交代什麼?還是宮裡來人了?”

暖閣外下人回道:“黔安王府的鐘少爺來了。”

鬱赦手一抖,一粒白子掉到了地上。

鍾宛坐在正廳裡,心道我這是瘋了吧。

既怕刺激了鬱赦,一時不能說開,那一會兒見了鬱赦,說什麼?

鍾宛心裡發憷,心中暗暗祈禱鬱赦最好是已經睡著了,那自己在這坐一夜,明天……明天再說明天的。

鍾宛輕輕搓著他乾冷的雙手,怔怔出神,盼著鬱赦睡了,一會兒是馮管家來招待自己。

屏風後面有腳步聲傳來,鍾宛抬頭……

鬱赦出來了。

鬱赦顯然已經是準備睡了,繁複的外衫全脫了,裡面只剩一身月白色的常衣,外面披著一件寬大的玄色袍子。

鬱赦眉頭微皺:“你們府上出事了?”

鍾宛怔了下,搖搖頭:“沒!沒事。”

鬱赦不信任的看了看鐘宛,許是以為他不方便直說,回頭對跟著他的人吩咐道:“都下去。”

僕役們魚貫而出,只剩了馮管家還在。

鬱赦坐下來,不耐煩道:“那是有什麼事,值得你大半夜來我這?”

鍾宛抬眸看著鬱赦,忍不住出神。

若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鬱赦現在應當和少年時一樣吧?

溫其如玉。溫其在邑。

鍾宛不覺得現在的鬱赦有什麼不好,端方如玉的鬱子宥很好,如今桀驁乖戾的鬱赦也很好。

只是一想到少時的鬱赦是如何一點一點被折磨成這樣的,鍾宛心裡就止不住的發疼。

鬱赦心煩意亂,“到底出了什麼事?!你還說不說?”

鍾宛深呼吸了下,壓下心頭滔天恨意,“我、我做噩夢了。”

鬱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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