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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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進道：“其實魏兄所說法子，也是小的想法，只是荊襄流民在我朝積弊已久，一直不曾很好處置，以前還出現暴力鎮壓流血之事。”

“在小的看來，要想治標治本，無非將聚於地主富戶之手的土地，還與百姓，”范進著意看了司徒徽的臉色，見他撥動茶盞的手停了下來，索性一股腦全說。

“本朝自永樂來，設皇莊招收佃租，供內廷使用，原也無可厚非，可上行下效，百姓中富裕者多囤田地，土地越積聚與富人之手，百姓少田，再遇上天災人禍，吃不飽肚子淪為流民，四處逃荒。”

“朝廷派官員安撫，發回原籍，且無土地耕種，若再次遇到天災，必將又稱為流民，長此往復，耗財耗力，於百姓於朝廷皆不利，到時流民反抗，揭竿而起也未可知。”

“是以小的斗膽妄言分田分地，使流民化為編民，不過一二十年，則荊襄一帶必定人口繁茂，沃土千里，湖廣熟，天下足。”

說罷，范進直直跪倒在地，成化年荊襄湖廣流民起義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既然知道有這事，定然要提前提醒眼前這兩人，只是范進也明白，自己說的話有多大逆不道，一個不小心人頭不包，可為甚麼不說呢？

機遇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用的不好完球，用的好，那他就在司徒徽這位皇帝御筆的欽差跟前掛上號，入了眼，很多事就好辦了。

果然范進說完，裡間一片寂靜，誰也不曾先開口，只前院大堂偶爾傳來幾聲呵斥。

魏學廉深深看著范進，後心冒汗，心跳如鼓，一陣穿堂風過，不其然打了個冷顫，這太狂了，此等話也是能說的？

魏學廉忍著不去擦鬢角的微汗，捏緊手心，靜等上首發話。

莫萬謙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是比魏學廉鎮定些，悄悄打量面無表情的司徒徽，隨即厲聲道：“休得胡言，還不快快退下！”

他看重的這個學生到底甚麼來頭？連他都不敢妄議的事，范進居然堂而皇之說了，當真初生牛犢不怕虎，提督學政在此，一個不好，范進就別想考秀才！

范進起身謝過，與魏學廉一道就要退，司徒徽深呼吸一口氣，幽幽道：“慌甚麼？本官還未說呢。”

范進：“……”你倒是說啊。

莫萬謙朝司徒徽笑笑，想為范進轉圜幾句，卻見他擺擺手，正眼打量范進。

直到此時，司徒徽才真正注意到范進，之前聽說對方是府案首，他也不過是好奇這第一的名號花落誰家，方才范進一番話，才讓司徒徽另眼相看。

一個遠在廣州府下轄南海縣小村莊的童生，竟有如此眼力見，能看到朝堂上諸多官員煩惱的根節所在，這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范進所獻計策，與他來廣州時，所知國子監祭酒周洪謨對此事的說法，大差不差，那可是國子監，司徒徽似笑非笑看著范進。

“你可知道，非議朝廷乃至聖上律令，該當何罪？”

“小的……”范進正要掀袍下跪請罪，又見學臺擺手，不讓跪了。

“行了，退下罷。”

范進好不容易鼓起來等著被問責的勇氣，一下子戳爆了，趕緊行禮退下，順勢拉著魏學廉匆匆出去。

莫萬謙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司徒徽笑聲傳來，“莫大人，你這筆點的不錯，本官怕是來對了。”

莫萬謙忙賠笑幾聲，在司徒徽看不見的地方，暗暗鬆口氣。

不多時，衙役壓著龜/奴取衣裳回來，莫府尊依舊升堂，與司徒徽各自安坐。

龜/奴抱著一摞包袱攤開，得意地看著范進，范進瞧了眼，頓時皺眉，這不是他前幾日才丟的不要的舊袍子，怎麼到了這些人手上？

范進不知道，張師陸一直視他為眼中釘，早早派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是寫了幾個字的草紙，丟了的衣裳都關注的很，以圖將來報復范進用的上。

這不，機會真就來了。

“大人，這就是證據！”龜/奴往外掃了眼，忙高聲道。

范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還在的張師陸早不見了，只有兩個年紀四十左右，模樣有六七分像的男子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