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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動,終於緩緩吐出心間那一口滯澀之氣,向著不遠處的王恕看去。
這尊泥菩薩,站在清風裡,一雙眼底悲喜難辨,恍惚出神地望著她。這一剎,周滿竟覺出了一種愴然。
她是何等敏銳之人?早在先前閱看劍譜時,就已經察覺,他這四式劍法算不上最適合她,卻幾乎是比照著她寫的。
那不是劍法,而是他心目中的周滿。
然而寫到最後,是否也會感懷自傷呢?
天地雖大,可他只是個無用之人。
周滿心底於是像壓了塊石頭:“你這三日,不眠不休,便是為寫這四式劍法?”
王恕手指悄然捏緊:“你不喜歡麼?”
周滿靜得片刻,竟對他道:“我不喜歡。”
金不換立在邊上,這時終於回神,然而聽得這句,不由一愣,心中竟為菩薩不平,下意識便要開口說什麼:“你怎麼——”
然而王恕只是眼簾一垂,將他拉住,只道:“原也只是隨意一寫,粗陋淺薄,登不得大雅之堂,不喜歡才是尋常……”
豈料周滿搖頭:“不,這四式劍法登峰造極,世間罕有,既不粗陋,也不淺薄,只是我不喜歡。”
金不換已忍不住要罵她。
但周滿平平掃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回王恕身上,淡道:“你寫了四式,餘下的尚未推衍;我方才也悟了四式,正好能續上,不知你可想看看?”
王恕頓時一怔。
金不換也有幾分錯愕。
周滿卻已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們一眼,只是輕輕將眼簾合上。
連日來在劍壁上所參悟的劍跡,皆如流水從心間劃過。
一切紛亂的線頭,都在此時變得清晰。
片刻的靜寂過後,她驟然睜開雙眼。
天地間,忽然籠罩的,是一股極其強烈的情緒——
那是恨。
恨天地大寒,東風不來!
劍起時,便是極致的肅殺決然,好似懸崖峭壁上一樹寒梅紮根於破巖之中,迎上頻催的風雪!
花瓣搖落,卻不肯彎折脊樑!
然而忽一轉腕,劍擊石上,用力壓彎,便如一鉤新月。輕輕鬆手時,竟朝著左側彈飛出去,在半空中劃過一圈,又被右手自然地接住。
像極了折梅一枝,驛寄遠方。
其情其景,竟與那日她接住王恕所投病梅,一般無二!
他立在遠處,看得分明,只覺有什麼東西在他心間叩了一下,於是天地間忽然冰散雪化,遙遠無盡的荒原上,吹來千里薰風……
周滿既接長劍如寒枝,便忽然一身冷冽睥睨之態,劍自高處劈下,似有萬鈞之力,煌煌然威勢難當!
那不是一招殺劍,而是一道號令!
劍落時,便好似劈開風雪,衝破執迷,重現天光。待得收劍橫掃,仍像是先前泥菩薩那第四式“天地寒”,然而意境已全然改換。
先前是滿目枯寂,天地覺寒;
而今是風雪伏首,滾滾春來!
劍壁之上,幾片落葉裹進劍風之中,飛旋而下。
幾片枯黃,幾片深綠。
周滿收劍時瞧見,便動了一分心思,揚了眉,提劍點中其中最青的一片,反手一送,竟使其落在劍鋒之上,而後一劍橫出,遞向王恕。
她只道:“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不過麼,眼下時節實不合適,無花可贈,只剩這一葉殘青了。”
王恕怔住,垂眸看向那片葉。
周滿笑一聲,問他:“恨東風不顧,便寄寒梅一枝,命得春來。菩薩,我這四式,比你的四式如何?”
她玄衣獵獵,負一身豪氣,眉眼舒展,含三分笑意,只如驕陽烈日,不可逼視。
誰能拒絕這樣的一個人呢?
王恕讀懂了她的劍法,也明瞭了她想對自己說的話。
於是一顆心,裹在千里薰風,輕輕震顫。
取下那一片青葉,置於枯瘦手掌,慢慢握了,他喉間卻一陣湧動,似乎壓抑下了什麼,方張著那一雙微微潤溼的眼,望向她:“千萬裡,乾坤浩蕩,滾滾春來,自是世間最好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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