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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本人似乎全沒看見,又或者是根本不在意,只俯身檢視了一下趙製衣的傷口,又一扒他眼皮,臉上便瞬間凝重。
他頭也不回地喚道:“孔最,取丹虛散和我銀針來。”
邊上僅剩下來的那名侍藥小童頓時一驚,連忙跑著去取了傷藥與針袋來。
王恕道:“你替他上藥止血。”
自己卻徑直攤開針袋,取了銀針,先靜得三息,定過心神,方對準印堂、神庭、風池、天柱等穴位,依次下針。
沒過幾針,額頭便已覆了一層薄汗。
周滿看得出他是將靈力灌注於針內為人施針,只是修為實在微末,如此支撐難免辛苦。
金不換也在旁邊看著,嘆一聲:“大名鼎鼎的藥王一命先生,竟收了這麼個廢物病秧子做弟子,誰都想不到吧?”
周滿道:“他是藥王弟子?”
金不換點頭道:“豈止?還是唯一的關門弟子呢,這麼多年就收了這一個。往年劍門學宮屬於一命先生的名額他寧願空著都不理會,今年才破例薦了人來。”
周滿便問:“既是藥王親傳,剛才那些醫修見了他,怎會……”
話沒說完,但金不換知道她指什麼,只輕描淡寫道:“春風堂的大醫是孫茂,當年同一命先生爭‘醫聖’的名號,沒爭過,一直以來都屈居於一命先生之下,他的親傳弟子到這裡沒遇害就不錯了,還指望得到什麼好臉色?”
周滿想了想,道:“那還真是‘泥菩薩’了。”
兩人不再說話,都只遠遠看著那邊王恕為趙製衣施針。
一針連著一針下去,人卻始終沒有醒轉。
周滿隱約覺得情況不太妙。
她目光一轉,便看見趙霓裳跪坐在竹床邊,身上頸上都還有方才擋鞭留下的傷痕,卻跟感覺不到痛楚似的,只關切地看著趙製衣,一雙手無意識握在一起,似在為父親祈禱。
周滿一下有些出神,耳旁彷彿又響起了誰在彌留之際的哭聲:“阿滿,對不起,對不起……”
恍惚間有誰碰了碰她胳膊。
周滿這才從過去的幻覺裡脫身出來,轉頭一看,竟是金不換從旁邊遞了一杯茶給她。
大約是剛才叫了她兩聲沒聽見回,金不換有些探詢地望著她。
周滿只道一聲:“多謝。”
接過茶來,卻拿在手裡沒喝。
等待的時間,對誰來說都是難熬的,尤其是對趙霓裳來說。
足足過了有近兩刻,王恕才停了下來。
趙霓裳的心早已懸到半空:“大夫,怎麼樣?”
王恕沉默了許久,垂在膝上的手掌慢慢攥緊,只帶著幾分歉然地道:“抱歉……”
只短短兩個字,卻好似晴空霹靂,砸到了趙霓裳頭頂。
她近乎茫然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大夫。
王恕卻覺自己實在難以承受這般的目光,垂下了眼簾,將趙製衣頭頂神庭穴上刺的銀針拔出,張口似乎想說點什麼,可終究沒說,只起身退到了一旁。
銀針一拔,那趙製衣竟幽幽醒轉,睜開了眼睛。
可方才聽了王恕那句話的都能猜到,只不過是人死燈滅之前一口迴光返照之氣罷了。
他看見趙霓裳,便用那嘶啞的聲音喚:“霓裳……”
趙霓裳眼眶已紅,這是卻竟笑起來,強將淚意忍了,彷彿很高興似的,跪坐到竹床前,拉住了他的手:“父親,你可算醒了,都嚇壞女兒了。”
那趙製衣滿面悲苦:“都怪我一時糊塗,連累了你……”
趙霓裳連連搖頭:“沒有,沒有,父親送的生辰賀禮,女兒很喜歡。”
趙製衣那一雙渾濁的眼裡便驟然滾下淚來:“我替人制了一輩子的衣,沒想臨到頭來,竟沒能給我的女兒裁一身好看的衣裳……”
趙霓裳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趙製衣只顫巍巍從懷裡摸出一本頁角都發了卷的陳舊書冊來,聲音已變得斷續:“霓裳,往後你自己做……”
趙霓裳將那書冊接到手中,已泣不成聲:“好,女兒自己做。就像書裡寫的那樣,把西天的晚霞裁織成錦,用銀漢裡的星光拈作線,拿春江的水和秋山的葉染了刺上繡……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衣裳……”
在她輕緩的聲音裡,趙製衣彷彿能想象出那一件衣裳的模樣。
於是這為人裁了一輩子衣裳的苦命人,終於慢慢笑起來,閉上了眼睛。
先前勉力舉起的手掌,溘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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