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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自己針對鴛鴦時,倒不覺得有什麼,如今見王善保家的大呼小叫闖進來, 卻覺得在人前落了面子,沉下臉來呵斥道:“慌里慌張的成什麼樣子?什麼姓孫的, 就值得你這般嗚嗷喊叫的!”
王善保家的一拍大腿,急道:“還能是哪個?就是當初堵門罵街的孫紹祖啊!”
“啊?!”
邢氏登時變了顏色:“他、他怎麼來了?!”
旋即又問:“你找我有什麼用,老爺呢?”
“老爺不在家啊, 您剛走老爺就出門了!”
“那、那……”
邢氏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掃到一旁的王熙鳳,心下登時有了主意:“你去前院找賈璉,讓他出面先把那姓孫的打發走,甭管有什麼,都等老爺回來了再說!”
王熙鳳雖然和丈夫分居多日,可聽婆婆把這檔子事推給賈璉,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下意識補了句:“讓順哥兒也陪著走一趟,若遇到什麼事情也有個幫手。”
“對對對!”
邢氏也怕賈璉撐不住場面,忙不迭的點頭附和。
…………
賈璉聽說孫紹祖又來了,果不其然也有些怵頭。
非但拉上了焦順壯膽,還特意從寧國府借了二十來個健僕,這才浩浩蕩蕩殺奔東跨院。
順著牆根到了那油黑大門左近,就只見人高馬大的孫紹祖正負手站在臺階上,一張莽張飛似的黑臉上看不清喜怒。
賈璉見他那豪橫的樣子,忍不住就有些打怵,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焦順。
焦順倒是沒半點猶豫,他在路上早把前因後果想清楚了,斷定這孫紹祖不是來尋釁的,故此直接上前拱手笑道:“早聽說孫將軍要高升津門提督了,如今莫不是來進京述職的?”
幾個月前,焦順就聽說這孫紹祖走了大運,要調到新成立的津門水師做副將,如今既在京城裡見到他,想必事情應該已經成了。
這姓孫的看著粗魯,實則卻是個能鑽營會做人的,否則當初也搭不上賈赦的線。
他當初堵門罵街,純粹是萬念俱灰之下破罐子破摔,屬於特殊情況,而如今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又怎會一再得罪榮國府?
果不其然,只見話音未落,那孫紹祖臉上就笑的菊花彷彿,邊拱著手往前迎邊道:“副的、副的而已,老弟莫非就是焦主事?果然是人如其名、年輕有為啊!”
說著,又朝賈璉深施一禮,憨聲道:“二爺,我老孫先前不曉事,虧得世叔非但不怪,還將我舉薦給了王太尉,我老孫才有如今的風光——沒別的,我今兒是特意來負荊請罪的,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全憑世叔處置!”
最後一句,倒帶出三分唱腔來。
他其實五月底就來了,原也沒想再和榮國府扯上干係,更沒有要登門謝罪的意思。
直到昨兒聽人說榮國府的寶二爺,竟與當今陛下有斷袖分桃的美事兒,他這才突然改了主意。
聽說是來請罪的,賈璉登時就把腰背挺直了,原本是低著頭抬眼看人,如今則是抬著頭拿鼻孔看人,嘴裡更是拿腔拿調:“不是我說你,你這廝忒也不識抬舉,我們家是什麼門第,難道還能賴你幾個小錢兒不成?偏就鬧的滿城風雨,連累的老爺被關在小佛堂裡足足小半年呢!”
“孫某知罪了、孫某知罪了。”
孫紹祖連連作揖,見賈璉已經繃著臉,轉身幾步到了一輛馬車前,捲起簾子道:“我今兒略備了幾箱薄禮,還請老爺和二爺海涵笑納。”
說著,挨個掀開了車上的箱子。
不得不說,這姓孫的當真是個實誠人,馬車裡滿滿當當裝的全是銀錠,粗略一掃約莫得有四五千兩。
得~
這回倒省得再讓邢氏打探了。
焦順一時都有心直接給扣下,省得到了賈赦手裡不好討要。
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且不說當著外人的面直接扣下銀子,等同是和榮國府徹底撕破了臉;就算不顧忌這個,眼下憑他自己人單勢薄的也壓根沒這能力。
說到底,還是要依靠那張忠順王的借據,以及賈母在榮國府的威懾力。
卻說焦順這邊兒心思電轉,一旁賈璉也是千頭萬緒。
起初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他臉上的桀驁登時化作了貪婪,因近來實在窮的狠了,兩眼之中幾乎都要伸出手來。
可轉念一想,這都是給賈赦的銀子,憑自家老子那貪得無厭的脾性,自己只怕是一分也落不下,當即就又覺得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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