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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間。
緊接著一群人圍上來,夜色之中也未看他模樣,一頓拳腳便招呼下來……
安員外回到府中,心口亂跳,坐立不安。
他本來並不相信夏潯是殺死十三郎和馮西輝的兇手,可是劉旭死後,安員外再也無法把夏潯視若等閒了。本來在他心中極是卑微的夏潯,立即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變成了一個高深莫測的殺人兇手。可是想不到今天竟然出現了這樣大的轉機,刺殺楊文軒的那個兇手再度出現,並且在臨死前承認,十三郎和馮總旗都是死在他的手中。
這樣說來,豈不是真的誤會了夏潯?
也難怪安員外如此容易相信黎大隱的話。他剛剛見到夏潯的時候,夏潯只是一個破衣爛衫的叫化子,縱然他有殺掉十三郎和馮西輝、擺脫錦衣衛控制的心思,又哪有那樣的能力?再者,那兇手已經承認了他才是真兇,他在臨死前曾經提起過雲河鎮,雲河鎮的秘密可是隻有馮總旗、張十三、劉旭和他以及夏潯五個人知道,那人若不是殺死楊文軒的兇手怎麼可能知道雲河鎮行刺的秘密?
鑑於這些理由,整個事件可以說已經一清二楚了,可是安立桐心中一點也不輕鬆,想起那刺客臨死時亮出的腰牌,他就坐立不安。安立桐沒看清牌子上的字,卻知道那樣的牌子要什麼樣的人才能擁有。他到底是哪一路的人?朝廷?我錦衣衛?某個王府?
不過是什麼身份,這都可怕之極,這就意味著,剷除他們,來自某個足以同錦衣衛抗衡,甚至勢力猶在錦衣衛之上的勢力,而不是某個人的個人恩怨。那麼這個黎大隱死了,就絕不意味著威脅已經消除,誰也不曉得那群人接下來還有什麼陰毒的手段。
在青州,他現在已經沒有一個夥伴可以商量了,今後該怎麼辦才好呢?
安胖子急得團團亂轉。
“不!不對!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夏潯。”
想起夏潯信中對他解釋的話,安員外毫無保留地接受了,現在錦衣衛在青州的力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那些精明的、能幹的全都死了,他們兩個似乎卻多了幾分運氣,眼下是否應該和他商量商量呢?
“不成,我得去找他,盡釋前嫌,一同商量今後的行止,這青州真他孃的不能待了,得儘速離開才好,如果我能把他一起拉走,僉事大人說不定便不會懲罰我,不管怎麼說,楊文軒如今的名望地位不凡,僉事大人可不知道他是假的。我既與他商量過,那就是共同研討過,察覺情況不妙為防暴露才撤離的,而不是我安立桐貪生怕死。
安立桐打著如意算盤,越想越覺得青州危機重重,為安全計,當速速離開。這樣一想,越發覺得胸悶氣短,腦袋隱隱作痛,眼皮不時抽搐幾下,好似很快將有兇險發生,竟是連一刻也等不得了,他馬上吩咐人備了騾車,要連夜拜訪夏潯,共同商議個應付危機的辦法來。
安立桐登上馬車,吩咐直趨楊府,兩匹騾子拉著一輛輕車,在夜晚無人的寬敞街道上跑得飛快,趕了一半路,安立桐開始覺得腹痛如絞,額頭冷汗涔涔落下,一開始他還想忍耐,到後來終於忍耐不住,向車伕叫道:“停,快停下,馬上去生春堂藥鋪,老爺我……哎喲,肚子好痛……”
那車伕一聽不敢怠慢,急忙一拉韁繩,拐上了駛向生春堂藥鋪的道路。
前行不遠,路旁忽然踉踉蹌蹌閃出一個人來,披頭散髮,步履蹣跚,也不知是喝醉了酒還是遭人打劫了,他用低微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叫著:“停……停車,帶我……我去生春堂……必有……”
那馬伕看他那模樣哪肯多事,猛地一揚鞭子,馬車奇快無比,呼隆隆地駛了過去,庚薪艱難地吐出“重謝”兩字,絕望地看著馬車絕塵而去。
腹中巨痛,雙腿猛一抽搐,庚薪一頭栽倒在地,他在心底裡絕望地吶喊著:“我不要死!我不能這麼糊塗的死掉!就算……要死,我也要看著那賤人死在我的前面,我要……我要看著她全家死光光,否則……我死不瞑目啊!”
他咬著牙,倔著骨,佝僂著身子,像一條尺蠖似的,緩緩向前蠕動著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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