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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賓樓二樓包間
“八叔,您老說那位寶二爺會不會來?”一個下巴長著顆痦子、上面豎著兩根又黑又硬毛髮的中年男子問主座上的老人。
老人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說一句鶴髮童顏毫不為過。
他雙手搭在竹杖上,瞥了對方一眼,淡淡道:“來有來的做法,不來有不來的做法。”
痦子男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高,八叔啊八叔,有您老做主,侄兒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薛八太爺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除了薛蟠薛虯這一支,其他金陵幾房的人都在,將一張十人大圓桌圍的密不透風。
“老七,什麼好話都讓你說了,咱們這些人在八叔跟前都成廢物了。”一個讀書人模樣的男人酸溜溜道。
“我說薛老四,你就是看不得人好。八叔瞧得起我,我高興著呢,怎麼也比你這個做什麼買賣都虧掉褲子的強。”
薛四臉皮頓時漲紅,怒視薛七:“就你本事。漕幫一心吞下薛家的生意,還不是你這個引狼入室的叛徒所致,哼。”
一甩袖子,伸手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上,悶悶的喝了起來。
薛七臉皮一陣抖動,這事的確做錯了,不該為了小恩小惠讓漕幫乘虛而入,搞得如今進退兩難,悔啊。
心裡如此想,口中卻不能承認,他冷哼一聲,推脫道:“要不是薛蟠打死人,皇商的資格能搖搖欲墜?而皇商的資格若是穩穩當當,誰又敢朝薛家下手。薛蟠就是導致薛家受創的罪魁禍首。現在怕了,早年怎麼一個個不管?”
薛八太爺身邊坐著的是他的長子薛三,聞言憂心忡忡道:“眼下薛家就是頭受傷的老虎,被無數獵手圍堵,有狼群,有鬣狗群,有熊瞎子,甚至有蒼蠅!實在不妙。大夥兒該做的是商量對策,而不是鬥嘴置氣。”
薛八太爺垂眼看著茶碗裡澄黃的茶湯,對這些後輩的言語交鋒無動於衷。
“八叔,您倒是和大夥說說,咱們該怎麼做才好?不是侄兒妖言惑眾,實在是榮國府眼看著也要敗了,何必找上一個小輩?另尋個強硬的靠山怎麼就不行?就說曹兆南,手底下管著十萬漕夫,遍及大運河沿線,有他支援,薛家的買賣定然比眼下強數倍。”這人是薛六,支援投靠漕幫。
薛四忽然開口指責:“漕幫要對薛蟠動手,你為何不說?我看你是忘了祖宗,以為自己姓了漕。”
有訊息不靈通的,還是剛聽說漕幫對薛蟠下了手,頓時驚慌失色,心有慼慼。今日薛蟠不合心意就有人動手除去,將來有一日會不會他們不合心意也被人除去?全都不滿的看向薛六。
薛六一拍桌子,滿臉怒意:“呸!薛四,不要隨便往老子身上潑髒水。老子雖然支援投靠漕幫,那是覺得符合薛家利益。就薛蟠那個廢物,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分別,值得我下黑手?”
眾人想想,這話也對。薛父在薛蟠年幼時便死了,各種事務實際上都是薛老二在處理,但這會薛老二病的下不了床,竟然還不想把族權交出來,他們自然不肯罷休。
薛八太爺抬起眼皮,看了看這些侄子、侄孫,一個個臉上滿是貪婪和慾望。這一幕讓他有些失神,恍惚看到多年前那個想脫離家族去外面闖蕩的青年身影,那個年輕時一腔孤勇的他。
當時反對的族老都是眼前這些人的長輩,儘管年紀不同、相貌不同,但臉上的貪婪與慾望,眼中的野心與狠辣卻一般無二。
可惜,薛蟠不是當年的他,而在座的這些人也不是族老,最關鍵的是薛蟠命好,有一位鼎力支援的表弟,且這表弟還是位連漕幫都不敢惹的武道高人。
薛八太爺難道會沒想過投靠漕幫麼?肯定想過。但若是投靠漕幫,必然要斬斷同其他三家的關係,但這關係能是好斬的?經過數代聯姻,估計每一家都有人流著四大家族的血,這如何能斬?
再說,漕幫就真的靠得住?漕運總督雖有實權,對拓展生意無往不利,那是在大運河沿岸碼頭,並不是在城裡,尤其不在京城。在京城權貴的眼裡,一個漕運總督算不得什麼不能惹的存在。沒見每年述職,曹兆南都會到處送禮,滿京城的撒銀子?總不會是銀子多的心煩,撒出去做善事。
故而,琢磨來琢磨去,哪怕榮寧二府威勢一年不如一年,也不能小看。兼之賢德妃是薛蟠的姨表姐,似乎也沒必要割裂開來。
之所以請寶玉前來,當然是因為對方無匹的武力值。
早前聽說這位寶二爺寫的一手紅文,部部話本風靡大順,卻也沒如何重視,一個耍筆桿子的書生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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