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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這樣做呢?”
“來的人也是這個意思。”
“不會吧?”
“有人在幫你爸,上面。”
“瞎說!”
“我還會騙你?”
“反正我不信。”
“你愛信不信,真###。”他最後一個字只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我“咣噹”一聲就把飯碗給撂了。知青們用驚詫的眼神望著我倆,還議論著:“大小姐的脾氣又犯了。”一群蒼蠅飛過來,聚在碗裡,飯碗像阿Q戴的小黑氈帽,油光鋥亮,一片晶瑩。
我氣得站起來跑回宿舍,一下子趴在床上。不一會,李輝把洗淨的飯碗給我送了回來。他一個勁向我認錯,說不該用粗話罵人。可我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見我不理他,只得悻悻地走了。我不明白一月裡總有幾天特容易發火,氣不打一處來,誰趕上誰倒黴。這幾年,一直不順,好訊息倒不少,一會兒傳父親馬上要解放,又傳我要回城當兵,還要推薦上大學,可沒一次兌現的。李輝嘴裡的這類小道訊息最多,剛開始傳的時候,我特別興奮,把零碎東西收拾好了,時刻準備拔腿走人。隊領導的態度也頓時鉅變,張隊長鐵青的鋼板臉上彷彿綻開了一朵花:我也沾點光,好事想著你,苦差事不讓你幹。幾天後,見沒什麼動靜,那張臉又凝固回鋼板上,苦活累活讓你搶著幹吧。後來傳多了,誰聽見也當沒聽見,反倒把自己搞得挺狼狽,好像這些輿論都是從我嘴裡造出來的,鐵青臉上那種異樣的眼神,真讓人受不了。魯巖說過,在官場上,凡是好事,傳得風聲越大,越不會成。高叫的驢子不可怕,不會叫的蚊子才咬人。官場又像燉鴨子,要用炆火燜熟了,才又爛又香。因此,要當官,寧當蚊子,不做叫驢,只做炆火鴨。
革命時期的櫻桃 三(2)
我暗自笑了,魯巖的俏皮話太多,嘴巴沒把門的,老吃虧。我獨自躺在床上,腰痠、肚子也疼,快來例假了,讓蕭雲帶個假,下午不出工了。蕭雲臨走時遞下話,她也聽說了我爸的事。這難道是真的?李輝說我爸的老上級出面了,我不敢相信。為我們子女參軍的事,我爸發了十幾封信,地方上的幹部越是關係近的、在位的,越不敢回信。倒是平常不怎麼來往的,還回了幾封信,大都婉言謝絕了。有一個軍隊領導同意去,他是父親的老領導,是老紅軍,工農幹部,回信就歪歪斜斜幾個字:叫孩子來吧,放心。我爸特別感激,患難見真情嘛!可又怕株連別人,萬一政審刷下來,脫軍裝,給退回來,影響更壞,只得作罷,現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還有的老戰友加入了揭發的行列,父親就是被挺親近的人揭發而被打倒的,至於是誰,一直不太清楚。你說這幾十年生死與共的老感情跑到哪兒去了?在人人自危的年代,誰敢拿自己的紅頂子開玩笑。那關係全家人的性命,自己的政治前程,生死攸關,一榮俱榮,一毀俱毀呀!為了保自己,只有揭發他人去獻媚討好,靠叛賣朋友來保住自己的地位,靠出賣靈魂來換取自己的榮耀,靠舔著他人的血過自己的安生日子。鮮血凝成的情感自然被撕裂、被割開。這真是一場觸及人們靈魂的大革命,靈魂革得該有的全沒了,該沒的全有了。
我無意碰到枕頭下的書,硬硬的,硌我的手。別胡思亂想了,看看書也好,還有半本沒看完呢。今天是最後期限,得抓緊。讀著書,他的身影怎麼老在我眼前晃動,我摸著自己發燒的臉,照大腿上狠擰了一把,還挺疼,我恨自己沒出息,怎麼會有一種犯罪的感覺。合上書,我望著金光燦爛的屋頂,炫目的陽光從瓦縫中探出頭來,溜進這簡陋的屋子,在斑駁牆面上炫耀。剛上山下鄉時,揹包剛放下,床還沒鋪好,魯巖就站在屋裡形容道,這裡通風裝置良好,冬天涼快點兒,夏天暖和點兒,絕對無汙染,真是神仙寶地。結果讓秦副隊長知道了,開大會狠狠批了他一通,差點給他扣上攻擊上山下鄉政策的帽子,要他的小命,瞧他這張臭嘴。政治這玩意,還是離遠點好,少說為佳。
秦副隊長與魯巖反貼門神不對臉還緣於這麼一件事。下鄉後沒幾天,午飯時,隊裡煮了一大鍋菜葉子湯,菜不許洗,說把菜洗乾淨是資產階級思想。於是湯端上來,白菜上的綠青蟲,油菜上的黑膩蟲在湯上面飄了厚厚的一層,又黑又綠的,誰見誰噁心。我端了一碗湯在手上,又臭又腥,像糞湯子似的晃盪著,漾出一股難聞的腥臭味,許是澆在菜上的大便也一起煮進了湯裡,捏著鼻子也喝不下去,真讓人難受。我不由想起《水滸傳》中武松挨的殺威棒,這明明就是碗殺威湯嘛!一位女知青剛喝了一口就“哇哇”吐了起來。秦副隊長站在現場監督,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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