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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感染風寒病倒了,醫士請了一撥又一撥,連宮中太醫也來瞧過,湯藥流水般送進去,大公子卻始終高燒不退,不見起色。

夫人日日垂淚,嘆她兒打孃胎出來便帶了弱症,註定是短壽的命,也不知自己前世造了什麼孽,老天要這樣懲戒她,懲戒他們方家。

整座永恩侯府都沉浸在悲慼之中,彷彿明日便要支喪幡、掛白綢,唯獨西面瑤光閣與世隔絕般夜夜笙歌,從樂工舞姬到戲曲班子,走了一撥又來一撥,熱鬧得別開生面。

“奴婢聽外院那些下人嚼舌根子,說夫人這些天氣得夠嗆,念著大公子都這般了,您不去探望便罷,竟還讓人拼命吹拉彈唱,生怕大公子走得不夠快似的……”

——這日午後,驚蟄與姜稚衣說起府上的事。

姜稚衣閒閒臥在暖閣美人榻上,輕撫著懷裡的狸奴:“舅母都這麼生氣了,怎還不來尋我說理?”

“他們哪兒敢呀?”驚蟄一笑過後又斂起神色,“奴婢瞧大公子哪裡是感染了風寒,分明是發現事情敗露了,做賊心虛嚇丟了魂,喝湯藥管什麼用,夫人既然如此迷信巫蠱邪術,不如請個大巫來叫魂的好!便真是捱不過去,也是他們自食惡果!”

不知哪個字鑽進了耳朵,姜稚衣沒了關心別人的閒心,坐直了身子問:“與你說著都餓了,讓穀雨去買點畢羅果子,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

長興坊街頭,穀雨兩隻手各提了個食盒,轉身要往左走,面前那瞎了一隻眼的老道士便跟著往左一跨,等她改往右走,那老道士又往右一擋,愣是攔著不讓她上馬車。

“老先生,我與你說了,我不算命,也不卜卦,您再不讓道我可要喊人了!”穀雨生氣地罵。

“小姑娘,”老道士一手擎著卦幡,一手捋著長鬚,“貧道不收你的銀錢,不過見你印堂發黑,恐你不日將有災殃,好心提醒提醒你罷了!”

“你這會兒再攔著我,我才真要有災殃了!”穀雨望了眼天色,更著急了,快步繞開了人就往馬車走。

“小姑娘,貧道是看你家中有人得三清道祖庇佑,渡過一劫,卻未曾親自去道祖神像前敬香還願,怕要遭天譴反噬啊!”那老道在後頭扯著嗓子喊。

“哪裡來的江湖騙子,我家中只剩我一口人,可不怕你來譴!”穀雨回頭瞪他一眼,剛要掀簾上馬車,忽然一頓。

“當真只你一口人?姑娘要不再好好想想……”

“糟了……”穀雨想起什麼,急急跳上馬車,吩咐馬伕,“快,快回府去!”

*

翌日清晨,京郊。

天剛矇矇亮,寒霧還未完全散去,轆轆行駛的馬車內,姜稚衣正在小榻上補眠。

昨日穀雨從街上回來,傳回一江湖老道的話,姜稚衣才記起偏方破解之後,自己確實沒去太清觀添過香油錢,說來是有些不把三清道祖放在眼裡。

不過這就要天譴是不是也太嚴苛了些?

想著便也沒了縱情歌舞的心思,昨晚上閒著,姜稚衣又拿出那本《依依傳》,忍受著話本里那個“沈元策”的荼毒,仔細看了看女主人公在道觀問過卦後都做了些什麼。

看完決定效仿一下,起早去趟太清觀,將這道禮給全了。

只是近來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乍一早起還有些不習慣,一上馬車便睡了過去。

見小榻上的人眉心緊皺,額頭汗溼,不知做了什麼夢,驚蟄攪了張帕子靠近過去。

還沒擦著額頭,姜稚衣突然猛地睜開眼來:“……阿策哥哥!”

驚蟄嚇了一跳,想問姜稚衣是不是魘著了,還沒開口先一愣——

“???”

什、什麼哥哥?

姜稚衣急促喘息了幾聲,望著馬車頂愣愣眨了眨眼,驀地坐了起來。

“郡主?”

“我這是在哪兒……”姜稚衣滿眼怔忪地看了看四周。

“去太清觀的路上,郡主,您是夢見……沈少將軍了嗎?”

姜稚衣的臉色從迷茫慢慢轉為震驚,不可思議,難以接受:“……我剛喊什麼了?”

“您喊了阿策……”

姜稚衣一個激靈豎掌打住她,深吸一口氣,僵著手指了指茶盞。

驚蟄連忙遞上茶水。

姜稚衣接過來就開始漱口。

呸,呸呸!

都怪那《依依傳》的女主人公身世遭遇跟她這麼像,男主人公又是拿沈元策當的模子,她翻來覆去看了太多遍,竟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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