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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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晗垂眸：“鄭姨，很晚了，您先回去吧。”

“最後一次了，想幫您弄乾淨。”鄭阿姨搓搓手，笑了聲，“不過也搞差不多了。”

“……您要辭職嗎？”

“喻先生您還不知道？賀先生在去世前兩天解僱了我，不過他給了我一筆豐厚的費用，還幫我另介紹了一份好工作，我很感激賀先生。”

喻晗握住了拳頭。

不是要永遠絆住他嗎，不是不許他忘記嗎？為什麼要遣散兩人之間有關係的人？

“對了，這好像是您買的東西，晚上到的，您不在，我就替您收著了。”

是一件經過保價包裝嚴實的快遞，喻晗顛顛重量都知道是什麼——他最近只網購過一樣東西，那對戒指。

他隨手甩在沙發上，等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才關掉燈，走向餐桌。

這個蛋糕不算多精緻，小小的，巴掌大小。

喻晗坐了很久，才掏出最近開始用的打火機，點燃了蛋糕蠟燭，伴隨著滋滋作響的煙火，他輕聲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暖黃的燭火照亮了他的臉，根根分明的睫毛微顫，單調的歌詞響在一片冷清的寂靜中。

煙花蠟燭燒盡了最後的燃料，熄滅了，屋裡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賀平秋，生日快樂。”

喻晗食之無味的吃著蛋糕，難得放慢速度，像賀平秋一樣細嚼慢嚥。

但奶油這種東西，嚐嚐鮮還算好吃，再多就膩了，即便這樣，他也沒停下，食管隱隱有了反胃的感覺。

他硬撐著，直到連帶著賀平秋那一份都吃完了才停下。

蛋糕盤子乾乾淨淨的，一點沒有剩。

為了抑制噁心感，喉嚨不受控制地下嚥。他騰得一下站起身，開啟燈衝進衛生間，整個衛生間都是乾嘔的聲音。

半天，他脫力地趴在馬桶邊，安靜的，毫無思緒的，放空腦袋，放空身體。

哪怕再不想承認，賀平秋對他來說，確實不是單純的恩人、債主……或將就度過一生的同性/伴侶那麼簡單。

那是什麼呢？

像是跟死去的賀平秋嘔著一口氣，他不太樂意說出那三個字。

他摸著心口的瓶子，裡面裝著的，是屬於賀平秋的一小份骨灰。

賀平秋信裡說讓他把骨灰灑了，他照做了，只是留下了小小的一部分，不知道屬於手還是屬於腳，又或者是屬於心臟的那一小部分。

……

“幾點的車票，幾點到啊？”

“我開車回來。”

那邊愣了會兒才問：“買車了？”

喻晗：“他買的。”

“知道了。路上小心啊，別急，這兩天高速肯定堵死了。”他媽現在身體依然不太好，每週都要去醫院做透析，一週至少三次。

喻晗沒法陪在她身邊，但至少這筆高昂的費用有了來處。

拋卻感情不說，賀平秋對他的恩遠遠大於過。

高速果然很堵，喻晗直接被卡在了高速口。

好在距離過年還有兩三天，倒不用著急。

他家本來在鄉下，但為了治療，為了讓老婆少受點罪，他爸不得不到市裡租房子，本來以為要花很多租金，但最後卻碰上一個不差錢又好心的房東，一個月只要一千多的租金，在那個三甲醫院周圍的地段，真的是非常便宜了。

但他父母不知道，喻晗心裡卻清楚，這是賀平秋安排的。

他後來看見了一個房本，就是那套房子的，賀平秋買下來了，不是租的，房本里還夾著一張卡，他父母每個月打過來的租金都在裡面。

喻晗握著方向盤，跟著車隊蝸牛似的，慢慢向前蠕動。

耳邊迴盪著第四封信的內容——

【親愛的喻晗：

我死後的第四個月，你過得怎麼樣？

快過年了吧，今年終於不用和我拘在一起了，高興嗎？

如果你要回家的話，記得給鄭姨放假。我給你爸媽準備了禮物，一起帶回去吧，別說是我買的。

如果你不想要，就扔掉吧。

賀平秋於2022.11.4日留】

這次的信格外簡短，相對來說也比較平和。

喻晗翻來覆去幾遍，發現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