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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沙靠近團長,伸出手,按在他裸露出來的,毛茸茸的手臂上。

一種……感覺,奇妙的。美好的,從他所接觸到的地方往更廣,更深的地方蔓延,疲憊、苦澀的冰塊飛快消融,戒備的柵欄被逐步卸除,感官與思想上的愉悅就像是埋伏在皚皚白雪下的植物那樣緩慢而真切地甦醒,你的世界純潔無暇。五彩繽紛,有那麼一瞬間,你會想要即刻死去,好讓自己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切加勒。比桑地曾經將它形容為比毒品更可怕的東西,一點也沒錯。

撒沙並不想更改團長的記憶,讓他以為自己從未在今晚見到他們*地從水裡竄出來實在是很愚蠢。但他可以調整一下記憶的順序,將團長看到他們的時間提前一點,晚餐後他們有半小時的空餘時間——團長的記憶會很高興地迎接這個變化的,不管怎麼說,他和查理的對話都不適合被第三個人知道——只要他願意。記憶會自動為他補足不合情理的部分,比如夕陽下波光粼粼的金色水面和月光下閃爍跳躍的銀色水面之間的差別。

他在皮條客,艾比和教練身上就用過這一手法,那兩個孩子是“到貨”之後被替換的,他在他們的思想上砸了一個小小的釘子,強迫他們本能地憎惡那兩張面孔——在每天的報紙上,牛奶的包裝盒上,電線杆和牆壁上的尋人啟事上,只要稍微擦過他們的眼角都會讓他們止不住的煩躁不安,誰會去故意記憶讓自己難受的事情呢?——艾比和他的手下自始至終都沒能認出那兩顆定時炸彈。

團長努力辨認著站在他跟前的兩個人,是格蘭德的學生,比桑地和霍普金斯,他被河面反射的陽光照進了眼睛裡,他的眼睛睜不開,熱乎乎的。

“你們在做什麼哪?”他說,蜜蜂在他耳朵裡嗡嗡叫。

“只是想在睡覺前弄乾淨點兒。”撒沙說。

團長有點迷惑,因為他記得他們已經去睡覺了。他是在確認所有人都去睡覺才和查理……對了,他想要和查理談一談。

“我們可以回帳篷了嗎?”別西卜問。

“查理呢?”團長問。

“查理在帳篷裡。”撒沙說,小心地不去喚起團長關於談話的記憶。

“我很愛查理,”團長說,“你們呢,爸爸愛你們嗎?”

別西卜握了握撒沙的手,撒沙回握了他一下:“當然,團長先生,他們很愛我們。”

“那麼……”團長有點遲疑地動了動自己的腳:“你們會騙他嗎?騙自己的爸爸?”

這次輪到撒沙沉默:“……會的,”他說:“會的。”

團長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為什麼兒子要欺騙自己的父親呢?”

“也許他會因此受到懲罰,”撒沙說。

“可我從未因為任何事而懲罰過他,”他想了想,眼睛裡流露出的是貨真價實的痛楚:“我愛他,他是他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們除了彼此一無所有,我給他換尿布,餵牛奶,抱著他出去曬太陽,教他騎腳踏車……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騙我,實際上我很早之前就有預感,我問過他,比起女孩,是不是更喜歡男孩,他說不,他喜歡女孩,他一直對我說他喜歡女孩,喜歡奶/子,然而在第二天,他就更新了部落格,公開宣稱自己是個同性戀,而後就像個小姑娘那樣,在籃球場上向一個男孩示愛……他為什麼不和我說?”

“那麼你會怎麼做呢?”撒沙說:“如果他和你說了實話,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為什麼不呢?”團長說,“我從書上看到過,男孩,或者女孩,都會在一個年齡段對同性感興趣的——只要……予以引導,他們不會變成同性戀,他們會正常地愛上一個異性,結婚生子,安詳地度過自己的一生。”

“查理還是個孩子,”他說:“他不明白一個同性戀將要面對些什麼,他只是想要趕時髦……他會明白的。”

他艱難地做了一個手勢:“有時候,我到學校去看他,我看見有人會從他的對面走過來,故意用肩膀撞他,有人跟著他喊娘娘腔,同性戀,用喇叭提醒別人他正在走過來;他的手機常能收到惡意簡訊,如果他回覆,那麼就會有更多的下流字眼和威脅信來填滿他的簡訊箱;他去參加社團活動,幾個十*歲的男孩在公園圍住他,給了他一頓好打;他曾經的一個朋友就在旁邊看著,卻什麼都沒說;沒人再來邀請他去跳舞,去玩滑板,游泳,他們看到他就躲開。整個假期,他只能自己呆在屋子裡。”

“你覺得這樣好嗎?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堅決地再次搖了搖頭:“他會後悔的,終有一日。可是……我是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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