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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12月,距離聖誕節沒有幾天了。德國漢堡市區裡雖然依舊張燈結綵,但是熱鬧的氣氛比之兩年前可減少的太多太多了。缺少了年輕的一輩人,整個德國也就缺少了歡樂。

“別了,漢堡;別了,德意志!”

一個東方面孔的青年靠在託斯特橋欄杆上,手中舉著一小瓶白蘭地,對著天空的月亮,也對著燈光明亮的漢堡,滿面悵然,聲音中充滿感嘆和留戀。他是顧維鈞,自22歲來到漢堡,在駐歐辦總部一干就是七年,現在他終於要回國了。因為整個駐歐辦都要撤離,所有在歐的公開外交據點都要徹底,全面的撤離。

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誰都清楚這在向外面傳遞著什麼訊號!

中國人不滿意了,他們要親自下場了。

作為一個外交官,顧維鈞是很合格的。他為人謙和,平易近人,有著很高的修養和耐心,也就是說他不會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同時呢,在他一副溫文爾雅的外表下隱藏的還有一副不卑不亢的硬骨頭,面對對手或無理、或過分的要求,他都會據理力爭,有理有節。顧維鈞不會忘記了外交是門妥協的藝術,但無底線的妥協絕和無理由的強硬絕對不是他。

中國的外交官早早就成為了世界外交史上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強盛的國力給了這些外交官們巨大的支撐和依靠。只要有能力,那就能在史書上留下屬於自己的一筆。

7年的時間讓顧維鈞跟漢堡‘情深意重’,他三年前已在漢堡置下了房產,這段日子掛牌出售,因為賣家趁機砍價,彼此價錢上的要求相差太多。到現在人就要走了,顧維鈞的房子依舊沒能成功出手,顧維鈞在漢堡至少金錢上就屬於‘難捨難分’的。

這裡是他工作開始的地方。是他嶄露頭角的地方,可以說是他的人生髮跡之處。而人對於自己的第一桶金就跟第一個女人一樣。總是念念不忘的。

顧維鈞在漢堡生活了七年,他對這裡的每一條街道都熟悉之極。漢堡有‘千橋之城’的讚譽,是一個騎在水面上的城市,雖然這一點它不如水城威尼斯有名。但顧維鈞認為,這更大原因是漢堡強大的經濟實力,作為德國最重要的港口,整個歐洲都屈指可數的進出港,漢堡的地位哪裡是早早沒落的威尼斯可比。

他現在所站的託斯特橋。位於易北河上,是漢堡年頭最古老的一座橋,早在13世紀,這座橋就有了。雖然在六百多年的歲月中這座橋幾次毀於兵災*,但一次次的重新修建,讓這座橋樑如同一次次倒下後重新站起來的勇士,充滿了歷史的氣息。

託斯特橋是木橋,不然也不會一次次的被毀掉。顧維鈞走在橋板上,皮靴在木質的橋板上嗒嗒作響,凌冽的東風吹著他的面孔。卻不能讓顧維鈞感到一絲兒的冰寒。

胸頭激流翻滾的念頭讓他整個人都在向外散發著火氣,半小瓶白蘭地灌下,顧維鈞簡直想敞開胸膛來面對冷冽的冬風。這一刻再冰寒的冷意也消不散他心頭的火熱。

次日。顧維鈞在一處餐廳裡跟自己的幾位德國朋友作別。

對於中德關係的破裂,在會的人都感到很遺憾。維爾海姆是靠著中德貿易發家的,他在漢堡的商貿公司80%的利潤來自於中國的機械訂單,顧維鈞還從中為他牽過線。

庫爾特.馮.施萊謝爾,德國的貴族,有著正式的男爵封號。他也在做中德貿易,從中國進口大量的大豆和黃連,前者是他的主要利潤來源,雖然不能跟那些巨頭們相比。但是對比之前的生活和資產,庫爾特.馮.施萊謝爾已然‘發家致富’了!

海因裡希。西門子公司的商務職員,主要任務就是駐在漢堡與來到德國的中國商家進行初步的溝通。因為中國他有了這個年收入一萬馬克的職位。

格奧爾格.帕彭、金.路德……

這些人很多很多,顧維鈞的圈子不可能全都覆蓋,甚至他的這個小圈子都不能作為中國在漢堡的整個‘親友圈子’的代表,因為他的職務還太低了,交往的物件地位也不算很高很富有,眼前的這些人在前兩日的作別酒會上都得不到請帖。

每一個人都非常惆悵,中德關係的破裂標誌著戰爭的進一步升級。誰都不是瞎子,中國人要赤膊上陣誰都能看的出來。如此整個歐洲將要面臨的壓力就是無可想象的巨大,在這種情況下,英法德奧意五大列強會徹底的向著戰時經濟的深淵邁進,而在座的他們,他們往日美好的生活全都是建立在自由貿易的基礎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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