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謝冰向宋婉瑩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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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些，你才離開他們家一個人住的嗎？”宋婉瑩問道。

謝冰定定地看著宋婉瑩，最終搖搖頭：“不是。是因為姑父的一句話。”

“什麼話？”宋婉瑩的心揪了起來。

“這孩子跟他那不成器的爹一樣，付出再多，他以後也不會感恩的。”謝冰臉上露出悲哀的表情，聲音很小。

宋婉瑩愣住了。

“這種判斷未免武斷。”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似乎感受到謝冰所受到的傷害。

她明白，對一個孩子來說，獨居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即便受到姑父的苛待，謝冰也一直在忍受著。但姑父詆譭他的尊嚴，他就忍不了了。

謝冰的頭微微低下，掩飾住了泛紅的眼眶。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姑媽和姑父又因為他的事，在房間裡小聲地爭吵。

姑媽說，我侄子在這裡，不就多一碗飯的事嘛，你一個老爺們何必這麼計較。

姑父就說，你費了這麼多心也是白費。這孩子跟他那不成器的爹一樣，付出再多，他以後也不會感恩的。

他的心彷彿被刀子狠狠地割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彷彿夢囈一般，謝冰說道：“之後就一個人住了。老房子長滿了荒草，我用鐮刀割掉了。雖然不怎麼樣，但畢竟可以自在些了。只是有時候一個人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心裡也會很空的。有一次，我好像看到奶奶了，可能是眼花吧，那晚我又害怕又高興，一夜沒睡。”

宋婉瑩沉默了一陣，最終才抬起了頭來：

“你恨姑媽姑父麼？”

“當時是有的，後來想通了。”謝冰抬起頭，看著她：“我該怪的是自己的父母。他們生而不養，我這才到姑媽家成為累贅的。親戚嘛，也有自己的孩子要養，沒有那個精力對別人多好。”

宋婉瑩的眼中含著淚花。

謝冰又說：“從姑媽的角度看，因為哥哥的不爭氣，被迫接受哥哥的拖油瓶，可能心裡也是怨的吧。何必恨呢，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沒那麼善良，但也沒有很壞。”

那一刻，宋婉瑩心裡湧出一陣感動，甚至有些微微驚訝。

如果讓她遇到這樣的事，她不可能不怨。

可謝冰竟然能跳出來仇恨，看到每個人的不易。

“但姑父說的那句話，我到現在也不能原諒。”謝冰淡淡說。

雖然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但宋婉瑩知道，這句話肯定傷害他特別深。人是高等動物，不是吃飽喝足就能滿足的。

尊嚴被人踐踏，任何人都不會忘的。

“那時候，我意識到，如果不讀出來，我這輩子就沒有指望了。可能也跟我父母一樣早早結婚，拋棄孩子吧？”謝冰雖然在笑，但宋婉瑩卻感覺到一陣悲哀。

“所以你很努力地學習？”宋婉瑩反問。

“嗯。這方面還算有天分。高中之後就沒有花什麼錢了，都是靠獎學金和助學貸款，也一路讀到博士。”謝冰感慨地說。

“那你父母來找過你麼？”宋婉瑩好奇地問。

“找過吧？我也不記得了。”謝冰說道。

並非不記得，其實是不想提。

宋婉瑩的胸腔波浪起伏。

她明白了為何謝冰吃完飯就去洗碗，也明白了謝冰為何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好像對什麼都不介意。

沒有父母寵溺的孩子，只能用冷淡和疏遠，進行自我保護。

身世對謝冰來說，是很隱秘的事情，如今對自己說了，可見他把自己當親近的人了。

宋婉瑩心裡湧起一陣被信任的感動。

“這些都過去了。你不要擔心，以後找個……情投意合的人，建立自己的家庭，對自己的孩子，就能治癒。”宋婉瑩勸解道。

隨後，害羞地低下頭。

謝冰心中最軟的地方，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但隨後，他沉默了。

“我這種家庭情況，普通女孩會避之不及的吧。”謝冰微笑著說，“更何況我也受過一次刺激，我這樣的情況，女方父母都不會同意。”

那一瞬間，宋婉瑩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她忍不住問道：

“你喜歡的女孩？是初戀嗎？”

“對。上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個女朋友。後來，她直接說我這種家境，就不要拖累別人了。”謝冰淡淡地說。

“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