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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文忠誠惶誠恐告退後,朱老闆也鬆了口氣,問一旁看戲的老六道: “一頭霧水?” 老六心說我理解能力還沒那麼低下,但還是稱職的捧哏道:“是啊,都聽糊塗了。” “二十年前,準確的說是二十一年前,你表哥也就剛二十出頭,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將。當年他駐守嚴州,曾和一個姓韓的娼婦有染。不光玩玩,還動了感情,把她接到府裡留宿,這屬於嚴重違反軍紀。” “咱聽完之後勃然大怒,讓人去把那娼婦殺了,又召你表哥回應天問罪。不過後來想了想,半道上還是讓他回去反省了。” “誰知回去之後,他身邊兩個儒士,趙伯宗和宋汝章,乘機勸他說,‘這次你僥倖返回,若是再有下次,肯定回不來了。與其這樣,不如另作打算’。” “伱表哥那時候還太年輕,不能明辨是非,尤其是前不久還剛殺了胡大海的兒子,嚇壞了,擔心咱早晚也會殺他。就讓這兩人與對面的張士誠暗通款曲,想要留一條後路。” 朱元璋時隔多年重提此事,依舊記憶猶新,可見多麼耿耿於懷。 “這些事父皇是怎麼知道的?”老六興致勃勃的問道。 “當時咱身邊有一群檢校,專門負責監視手下文武。”朱元璋跟他也不諱言道:“楊憲就是他們的首領,這些事情都是他刺探到的。可惜開國時聽了你師父他們的鬼話,咱把檢校給廢除了。” “那後來呢?”老六趕忙催促道。 “一提你師父的不好,就給咱打岔,臭小子到底跟誰親?”朱元璋不爽道。 “都親,都親。”老六敷衍道:“快講快講。” “咱接到楊憲的稟報後,真的氣炸了肺,豎子不知好歹,恩將仇報,就想親自去嚴州抓他。”朱元璋嘆口氣道: “是你母后勸住了咱,她說文忠這孩子秉性忠厚,但還太年輕了,容易聽信讒言。再說我要是殺了他,這世上就沒親人了。打天下還是得靠子弟兵的……” “所以咱沒有動身,而是寫了封親筆信,派人送去嚴州,不再斥責他的過錯,心平氣和的講清楚咱對他的期待,還給他送去了大批戰馬錢糧,勉勵他為咱看好東大門。” “你表哥果真幡然悔悟,但他不敢跟咱坦白。就把那兩個挑唆他的儒生灌醉,捆起來扔到水裡淹死了。”朱元璋最後回憶道: “咱也就當無事發生,繼續對你表哥委以重任,他也沒辜負咱的期待,成長為世上前三的名將,如今大明朝的頂樑柱之一。” “那父皇今日為何要戳破這層窗戶紙呢?”老六配合問道。 “因為你表哥也清楚自己的分量,日子一久,難免生出些驕矜來,敲打一下是必須的。”朱元璋淡淡道。 “恁這可不是敲打了,這記重錘下去,把表哥傷得忒重了啊。”老六苦笑道:“他本來就身體不好,再讓恁這一嚇……” “唉,沒辦法,”朱元璋嘆息一聲道:“拆分大都督府的最大阻力,就是咱這個外甥。咱這個皇帝,眼下不能沒有曹國公的支援。要是他不同意,咱也只能作罷。” “是。”老六訕訕笑道:“咱家樹敵太多,魏國公、曹國公、信國公他們的支援斷不可少。” “你說的沒錯,但永遠不要對別人期望太高。”朱元璋又嘆口氣道: “像天德、伯顏這樣的純臣,可遇不可求。哪怕你大表哥、信國公,還有當年開平王,都動過小心思,還能指望別人始終如一?不可能的。” “亂世裡過來的人,難免的。”老六正色道:“但這種事向來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的。” “沒錯,所以要儘快改變這個局面,這件事過去後,咱就打發你四哥就藩去。”朱元璋沉聲道: “魏國公身邊不能沒有自己人。” “嗯。”老六重重點頭道:“還沒來得及稟報父皇,剛剛收到北平的飛鴿傳書……” “什麼事?”朱元璋神情一凜,他最怕的就是徐達出事。 “兒臣說不出口,父皇還是自己看吧。”老六便從袖中掏出轉譯好的密信。 “神神秘秘的。”朱元璋接過來,又戴上老花鏡,一看之下,臉登時漲成了豬肝色。 “唉,咱的錯呀……當初光想著給天德找個年輕漂亮的繼室,沒想到險些害了他的命。”朱元璋羞惱的拍案道: “把謝氏這個賤人提到南京來,咱要親手抽死她!” “這不合適吧……”老六這個汗呀,怎麼說那也是國公夫人,他的弟妹呀。 “哦,那就不親手了。不過這種事,更不能讓天德干,不然他又成了鰥夫不說,還背上殺妻的惡名。”朱老闆覺得跟他怎麼說都不合適,便悶聲道:“算了,你就別問了。” “唉,好。”老六點點頭,他也沒打算過問。 “天德那邊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咱會給他寫信的。”朱元璋又恨聲道:“胡惟庸這廝狗膽包天,居然還敢行刺大將軍,把他碎屍萬段都難解咱心頭之恨。” “……”老六點點頭,他其實深度懷疑,老賊是在釣魚執法,故意給胡惟庸創造謀反的條件。 但這種事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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