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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雙方又進行了一番親切交談。 王司業對新來的後輩噓寒問暖。問他是否成親,在京中可有家人,誰照顧他的起居?祖上籍貫哪裡,可習慣京城水土?官場中有什麼長輩同鄉?說不定他們還是好朋友呢…… 等等等等,簡直比官府查戶口都細緻。 把個洪學丞感動的不要不要,反覆說王司業實在太關心下屬了,往後定為恁的馬首是瞻。 看上去,簡直要‘布飄零半生,公若不棄’,直接納頭便拜的節奏了。 好在王司業還有幾分文人的矜持,沒法陪他肉麻到底,又溫言寬慰了洪學丞幾句,便打發他走人了。 老六一出去,王司業鬆了口氣,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道:“怎麼派下來這麼個二百五?!” “他可不是二百五。”陳潛夫卻搖搖頭,指著朱楨那杯茶道:“他端了三次茶杯,都一滴沒喝。” “真的?”王司業端起那個茶杯一看,果然紋絲未動。“這小子這麼小心?” “嗯。”陳潛夫點點頭,分析道:“光天化日,國子學內,還有這麼多人在場,誰會在這種場合下毒,誰又會擔心被下毒?只有養成不碰別人給的飲食習慣之人,才會習慣成自然。” “那小子來路不簡單?”王司業把玩著那個茶盞道。 “那肯定的。餘部堂說,昨天是太子殿下親自寫條子安排他來的。”陳潛夫緩緩道:“而且是散了朝覲以後,太子才派人去吏部遞條子,弄得他們雞飛狗跳,好生狼狽。” “這裡有問題。”王司業奇怪問道:“太子爺為啥不在朝覲的時候,直接吩咐餘部堂去辦。或者要是不方便公開說,就讓他散朝後留一下嘛。為啥要等他回去了,再讓人過去遞條子?” “這說明,散朝時,太子爺很可能還沒這個念頭。”陳潛夫壓低聲音道:“所以老朽已經請吳狀元設法打聽打聽,昨天散朝後,太子都見了哪些人。” “有道理,不過有必要麼?”王司業不解問道:“反正又不是來查我們的,知道是太子爺派來的不就行了麼。可別畫蛇添足,讓太子爺知道我們在探他的底。” “當然有必要了。必須得搞清楚,他到是皇上的人,還是太子的人,這裡頭差別大著呢!”陳潛夫卻沉聲道: “他要是太子的人,那就是來息事寧人的;要是皇上的人,就等著人頭滾滾吧。萬一皇上掀起大獄,你怎麼能保證,自己可以獨善其身?” “我又沒聯署。”王司業小聲道。 “皇上要殺你全家,還需要你簽名嗎?”陳潛夫厲聲道:“而且要證據還不簡單嗎?把那些聯署的學官抓起來,三木之下,不把伱這個幕後主使供出來就怪了。” “我怎麼成幕後主使了?”王司業瞪大眼道:“不一直是你麼?” “老朽一個八品博士,就是想擔我也擔不起啊。”陳潛夫淡淡道:“這個責任,誰也替不了你。” “……”王司業悶不做聲了好一會,才苦笑道:“還真是這樣,我現在就盼著他是太子的人了。” “可要不是呢?”陳潛夫反問道:“難道等死麼?” “等你那邊打聽到他的底細再說吧。”王司業苦悶道。本來以為來個順水推舟,就能讓宋訥光榮退休,沒想到事態竟越發不受控制了。 “太子對身邊人管教極嚴,吳狀元那邊還不知什麼時候有訊息。”陳潛夫卻斷然道: “關鍵是那洪學丞不知何時會查出結果!為保險起見,我們不能一味坐等,得搶在他上報前,把最後一張牌打出去!” “那張牌一打,可就徹底鬧大了。”王司業卻陷入躑躅道:“到時候宋祭酒固然萬劫不復,可混亂局面的如何收拾?搞不好我也會搭進去!” “唉,顧不上那麼多了。”陳潛夫嘆氣道:“現在就得讓局面亂起來,亂成一鍋粥才好。” “怎麼講?”王司業皺眉問道,難掩心中不悅。 “因為不管是哪邊的人,都不希望國子學亂套。一旦亂套,就只能以大局為重,顧不上分出子醜寅卯了。”陳潛夫沉聲道:“只能拿掉宋訥來平息事態。” 說著他看一眼王司業道:“至於你,要相信我們的能力……” “唉,話雖如此……”王司業卻心裡沒底,嘆息道:“可在欽差眼皮子底下攪風攪雨,我怎麼覺著像是老壽星吃砒霜呢?” “你再不動手,之前這麼久的謀劃,可就要泡湯了。”陳潛夫淡淡道: “那洪學丞明顯還帶著個任務,就是安撫生員來的。他替他們打打抱不平,說說公道話再給他們做幾餐好吃的安撫一下,咱們撩撥了這麼久的怒氣,說不定就讓他洩掉了。” “唔。”王司業深以為然的點頭道:“我看吃了頓好飯,諸生的臉上就有笑模樣了,真是太好打發了。” “所以,要抓緊啊,司業。”陳潛夫起身,加重語氣道:“我不是在請求你!” “哎,好。”面對陳潛夫背後那龐大的實力,王司業唯有應諾而已。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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