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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斬臺上下,所有人都望向胡惟庸,想聽聽他怎麼說。 “胡相……”趙翥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胡惟庸,求他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都這時候了,再節外生枝,非但救不了胡天賜,反而會把所有人,還有所有人的全家都搭進去。真會血流成河的…… 胡惟庸手扶著桌子,嘴唇翕動著,臉色先是煞白煞白,接著變得蠟黃蠟黃,最後變成詭異的紫色。 他的眼神也同樣急劇的變化著,從震驚,到難以置信,繼而有些明悟,最後變成了徹骨的悲痛…… 就在這時,日晷的晷針投影,完全與晷盤上那道紅槓槓重合了。 “午時三刻已到!”負責報時的官員拖著唱腔,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劊子手們高高舉起了鬼頭刀,等候臨刑官的最後命令。 開濟卻看向胡惟庸。 胡天賜拼命抻著脖子,也滿眼乞求的望著胡惟庸。 胡惟庸卻沒有說話,只是別過頭去,擺了擺手。 “行刑!”開濟便不再猶豫,高聲下令。 劊子手們猛地一刀砍下,一道道鮮血噴湧而出,一顆顆人頭滾滾落地。 其中就有胡天賜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 劊子手徒弟趕緊撿起人頭,裝進木匣中,用黑綢包了,捧著跑到監斬臺上,交給胡惟庸。 這是宰相公子才有的待遇。別的死囚也會被劊子手收起腦袋,但家人想要回去,非得孝敬一筆不菲的人事,才能收到全屍的。 手攥著開濟交還的火籤,胡惟庸始終不敢看那人頭一眼。 此刻他心如刀割,老淚縱橫,比早朝時還要強烈十倍的悔恨、愧疚與痛苦,瘋狂啃噬著他的心…… 他本以為,經歷過昨日的殺子之痛,這世上不會有再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感到悲痛了。 沒想到,第二天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原來比殺子之痛更痛苦的,是殺兩遍子…… 蒼天啊,你玩兒死老夫得了。 他身體一搖晃,終於一口老血噴出…… “胡相。”趙翥趕緊扶著他。 胡惟庸擺擺手,含糊的說了句什麼‘你乾的好事’之類…… 趙翥沒聽清,或者裝著沒聽清。 “別碰我……”胡惟庸用冰冷的目光,瞥一眼趙翥。 趙翥像被蠍子蟄了一下,趕緊鬆開手。 胡惟庸失去助力,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胡相……”趙翥想扶又不敢扶。 誰知胡惟庸竟從心底升騰起一股強大的邪火,支撐著他扶住桌子,雖搖搖欲墜,卻始終屹立不倒。 少頃,胡惟庸穩定住身形,拄著柺杖,提著兒子的人頭,一步步走下臺去。 臺下,臉上一道斜槓的胡德趕緊迎上來,想要把胡惟庸手裡的匣子接過來。 卻被胡惟庸重重一杖,又給他來了道反斜槓,湊成了個大叉號。 胡德這次被打的鼻血長流,捂著鼻子茫然無措的看著他。 “不要讓老夫再見到你。”胡惟庸冷冷丟下一句,徑直上車去了。 丞相都是有護衛的,倒不用擔心沒人給他駕車。 老百姓也看完熱鬧,心滿意足的朝四面八方散去,好多人還在意猶未盡的討論著胡公子最後的那句遺言——‘爹,我艹……’。 不是,是前頭那句‘我是被換出去了,可又不知咋回事兒,我又被換回來了!’ 熱衷八卦的南京市民們,興致勃勃就此展開了討論。 有人說,這是胡公子被殺頭前嚇破膽,出癔症了。 但這種大事化小的說法,顯然沒有市場。大眾還是更津津樂道另一種說法——肯定是胡相想宰個白鴨,給他兒子當替死鬼,結果不知怎麼陰差陽錯,被人給換回來了。 結果還是殺了自己的兒子…… 這樣喜劇效果才能拉滿嘛,才符合普羅大眾對‘壞人機關算盡,卻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期待麼。 要不是胡惟庸權勢滔天,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以此為原型的雜劇上演了。 此時老百姓還不知道,之前在早朝時,胡相對赦免兒子的皇恩,十動然拒那一段呢……不然高低晚上得打壺酒,加個菜,以此為題聊個通宵。 可身為當事人的刑部上下就‘猢猻吃花椒——麻爪了’。 趙翥和開濟兩位長官面面相覷,後者啥都沒參與,尚且‘躺在席子上吹死豬——長吁短嘆’,前者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塞嘴的布為什麼掉了?怎麼會掉呢?”趙部堂喃喃道:“莫非天要亡我?” “部堂先別慌,犯人臨刑前,說什麼的都有。也許他只是想報復我們刑部,把我們拉下水。”開濟猜測道。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趙翥眼前一亮,馬上道:“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兒!我們秉公執法,一視同仁,沒有給那胡公子開任何後門。他在牢裡著實遭了罪……宰相公子嘛,肯定受不了的。” “就他身上內味兒,農民的兒子也受不了。”開部堂點頭道:“跟掉進大糞池子似的。” “可不是麼,所以他懷恨在心,臨死時想要坑我們一把!”趙翥憤然道:“什麼叫被換出去,又被換回來?當刑部大牢是公共茅房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跳糞坑就跳糞坑?”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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