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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蠻聽到了自己的喘息,同時也聽到了小馬的喘息。他們的喘息是多麼的壯麗,簡直像一匹馳騁的母馬和一匹馳騁的公馬,經歷了千山萬水,克服了艱難險阻,現在,歇下來了,正在打吐嚕。他們的吐嚕滾燙滾燙的,全部噴在了對方的臉上,帶著青草和內臟的氣息。小蠻說:“你真的是一匹小馬。”小馬怔了一下,一把揪住小蠻的頭髮,說:
“嫂子。”
事實上,“嫂子”這兩個字被小馬銜在了嘴裡,並沒有喊出口。這個突發的念頭讓小馬感受到了空洞。她不是嫂子。而自己呢?自己是誰?小馬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淚水已經汪在了眼眶裡,透過淚水,他的並不存在的目光籠罩了懷裡的女人,在看,目不轉睛。
小蠻看到了小馬的淚。她看見了。她用她的指尖把小馬的淚水接過來,淚水就在小蠻的指尖上了。小蠻伸出胳膊,迎著光,淚水像晶體,發出了多角的光芒,其中有一個角的光芒特別長。這還是小蠻第一次在一個客人的臉上看到這種東西。它光芒四射,照亮了她的床。小蠻抿著嘴,笑了。她一點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的笑容是甜蜜的,也是嘲諷的。
不幸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小馬的眼淚墜落了下來,落在了小蠻的乳房上。準確地說,臨近乳頭,就在乳暈的一旁。小蠻再也沒有想到一個女人的乳房會有這樣的特異功能,她聽見自己的乳房“嗞”了一聲,像沙子一樣,第一時間就把小馬的淚水吸進了心窩。
不會吧?小蠻對自己說,不會的吧?
但小蠻已經瞅準了小馬的嘴唇,仰起身,她把她的嘴唇準確無誤地貼在了小馬的嘴唇上。她用了舌頭,她的舌頭侵入了他的口腔。小馬的舌頭愣了一下,不敢動。他茫然了,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我該回去了。”小馬說。
小馬一回到推拿中心就感到了冷。他身上似乎沒有衣服,小馬就覺得自己冷。
都紅冒冒失失的,在休息區的門口差一點和小馬撞了一個滿懷。都紅順勢抓住小馬的手,笑笑,什麼都沒有說。小馬就站立在那裡,把耳朵拉長了,拐了好幾個彎,往每一間房子裡聽。他在尋找他的嫂子。嫂子正在上鍾,正和客人客客氣氣地說著什麼。具體的內容小馬卻是聽不真切的。一股沒有依據的氣味飄蕩起來了,還伴隨著嫂子的體溫。小馬茫然四顧,心裡頭空空蕩蕩。這股子空蕩卻給了小馬一個莊嚴的錯覺,有一種空蕩也可以銘心刻骨。
都紅以為小馬會說點什麼的,小馬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站在那裡,失魂落魄。都紅說:“小馬,我撞著你了吧?”小馬沒有回答。都紅放開小馬,訕訕的,一個人走進了休息區。
小馬聽出來了,嫂子已經做完了一個鐘,她的客人正要離開。小馬摸過去了,他和嫂子的客人擦肩而過。小馬來到門口,站在了嫂子的面前。幾乎沒有過渡,小馬輕聲就喊了一聲“嫂子”。
小馬說:“我對不起你。”他的口吻沉痛了。
小孔站起了身子,有點不明所以,一頭霧水。想了想,想必還是“那件事情”吧。嗨,都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了。還說它做什麼——小馬你言重了。不過小孔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小馬在後怕。他一直在擔心她“說出去”,他始終在擔驚受怕的。小孔怎麼會對王大夫說呢?說到底小馬其實沒有拿自己怎麼樣,只是衝動了一下。只是喜歡自己罷了。小孔真的一點也沒有恨過他。
小孔走到小馬的跟前,把她的左手搭在小馬的肩膀上,小聲說:“放心吧小馬,哈,過去了,早就過去了。”小孔在小馬的肩膀上連續拍了兩下,說:“我對誰都沒說。”想了想,小孔又補充了四個字:“他也沒有。”
小孔再也沒有想到小馬居然會做出這樣極端的事來,他悶不吭聲的,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下小孔的手,丟開了。突然就拽了回來。他用嫂子的手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抽完了就走。小馬的這一下一定用足了力氣。這一聲響亮極了,比做足療的拍打還要響亮。
小孔一個人留在推拿房裡,其實是被嚇住了,傻了。小馬你這是幹什麼?小馬你這是幹什麼嘛!小孔都有點生氣了。不只是生氣,也心酸,也心疼,也納悶。幾乎要哭。但小孔沒有時間去玩味自己的心思,小馬的耳光那麼響,想必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要是有人問起來,說什麼好呢?怎麼給人家解釋呢?小孔來不及傷心,突然伸出雙手,猛拍了一巴掌,高高興興地說:“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坐飛機。”小孔接連又拍了兩下,興高采烈地喊道:“你拍二,我拍二,颳風下雨都不怕!”小孔就這樣帶著她無比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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