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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出聲,卻慢慢低頭,一言不發。
天上的憐愍含笑點頭,露出欣慰之色。
釋道度化的人物不少,豈能看不出?其實投誠少有變臉如翻書之輩,常人大多數是不果決的,一低頭、一沉默、一動搖,似乎是模稜兩可一個舉動,餘下的都順利成章了。
地上的李承盤兩手顫抖,卻再難起身,誰知領口一緊,一股劇烈的冰涼浮現而出,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在自己的腦後,金光燦燦,耳邊響起一聲如同杜鵑啼血的恨聲:
“給我站起來!”
頭髮灰白的李承?法力通通被束縛,如同凡人,那刺向李承盤腦後殘劍被金光擋住,只是叫他一沉,這老人再也受不住,手中劍鏗鏘一聲掉落,倒在地上,厲聲道:
“李承盤!給我站起來!”
他的神色硬得像石頭,與當年在青杜山上、擋在李承盤身前一般堅決,卻多了冰冷如雪、恨厲入骨的撕心裂肺,殷紅的血從他顫抖的唇邊淌下:
“李承盤!”
李承盤同樣與昔年相類,跪在地上,甚至姿勢也沒有多少變化,同樣一言不發、同樣一味地哭,只是雙手在抖。
這青年淚眼模糊,當年坐在諸多大椅之中交頭接耳的一眾族老們如同煙霧飄散,成了如今森然而立諸多釋魔,同樣高高在上,叫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在他身後厲嚎的老人。
天空中的女咲哈哈大笑,很是滿意地盯著地上的景象,瞳孔中倒映出片片金光,滿天的法師莊嚴地念起經書來,天空中彩雲紛紛,似乎在施行某種儀式,傳來陣陣嗡嗡響:
“先失後得,方釋其欲,先得後失,方解其心…”
隨著唱誦聲起,遙遠的鐘聲從天邊傳來,伴隨著密密麻麻的木魚之聲,自遠而近,李承盤這心情突然平靜下來,這聲音鈍化了他心中的悲痛,填滿了漫漫不見底的恐懼,這些東西落到他骨髓裡,再也不能拔除了。
他雙手合十,靜靜低頭,狂風拂去他的黑髮,在燦燦的金光之中找到了愧疚的棲身之所。
後方的老人則如同死魚般在地上掙扎,遙遠的木魚之聲不但不能堪平他心中的狠厲,反而使他更加憤怒,更加猖狂,叫他的眼睛裡吐出火焰般的、紅色的怨毒來,一點點順著眼角淌下來。
你李承盤父親早亡,是我救濟,你是我帶的人!而今日投釋!
你李承盤被人陷害,無人敢言,是我不顧被李曦晅拖下水,一力在眾長輩面前保下你!而今日投釋!
你辜負我一心照顧,辜負我年年提拔,畜牲!真怪我手軟!你叫我生無一名節,死不能瞑目!
在咚咚作響的木魚聲中,李承?扭動起身子來,他那滴血的、細長的鬍鬚越伸越長,身上彷彿有無數老鼠在聳動,一會兒生蹄爪,一會兒出鱗片,一會兒長出信子,變成一隻匍匐的毒物,在地上跳動,於是天上經書之聲更重,有人呼道:
“李承盤!降服毒物,掃清過去,斬斷塵緣的時候到了!”
李承盤轉過身來,老人空落落的衣物之中只有一隻怨恨的、無目的毒物,漫無目的地跳躍著,李承盤提起這毒物的腮,一手順著毒物皮囊向下,將多餘的肢體撕掉,滾出一汪汪綠色的血,他飽含熱淚地道:
“族兄!”
這一聲撕心裂肺,好似嗩吶,在空中悠揚婉轉,李承盤一向怯懦多慮的眼睛清亮,腰板也直了,這毒物則遭了雷殛,頓時去掉了邪性,堪平了魔心,痴痴呆呆地盤在他身上,鱗片也金燦燦起來。
李承盤雙手合十,再拜道:
“今見真明正法,掃去六根煩惱,願為大人座下,修行正果。”
天上的憐愍欣喜而笑,答道:
“錯了!錯了!不曾想是這樣好的緣法,合該入我大欲,這下該接了道友去釋土,見一見大人!問一問有沒有位子留著才是!”
天上頓時一片笑聲,眾人呼道:
“妙極!妙極!”
又呼道:
“堪破!堪破!”
一片喜慶的金光之中,唯有一旁的赫連兀猛面色陰沉,握在那長柄棹刀上的手漸漸用力,使得那靈器嗡嗡作響,眸子中漸漸浮現出陰厲之色,好像渾身不自在:
‘怎麼也是帝裔…’
雖然他本身也打著捉了李家人換取靈物的想法,可再怎麼樣,要麼殺了,要麼換回去,人家祖上也是世間第一流的人物,哪裡能這樣折騰?叫他眼神冰冷,毫不留情地道:
“女咲!你就請我來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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