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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項平抬著頭望向遠山的那一刻,山頂上卻響起了馬兒的嘶鳴聲,一匹渾身烏黑,找不出一絲雜色的馬兒正揚著蹄在山上歡快的奔跑著,四足不接地,就這樣踏著崎嶇的路面前行著,竟然是一隻煉氣修為的妖物。
烏色的馬蹄在泥水中輕輕一踏,就這樣憑空飛起,馬上那人一身皮甲,身上也無什麼獸骨玉石裝飾,像是個生人。
伽泥奚輕輕拍了拍老夥計的腦袋,胯下一夾,橫過身望著山下的村落。
北麓的山越皆說伽泥奚有四隻眼睛,八隻手臂,但實際上伽泥奚相貌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眼睛還有些小,眉毛稀疏,若是閉著眼叉腰往田間一站,誰也不會覺得他是什麼人物。
唯獨那雙褐黃色的眼睛睜開時靜靜地盯著人,讓人不寒而慄。
“大王,前邊就是魔門的地盤了。”
聽著身後留著長辮的隨從開口,伽泥奚挑了挑眉毛,褐黃色的眸子在山下的軍陣中掃了一掃,頷首道:
“擊破他們,需要一刻鐘。”
他的聲音輕盈,音調很高,語氣平淡,像是讀出來的。
留著長辮的男子微微低頭,靜靜地聽著伽泥奚說話,身後再也見不到一個兵馬,作為統一北麓山越的王,竟然帶著一個部眾就走進了青池宗的地盤,距離李項平的軍帳只有三百餘丈。
看了幾眼,伽泥奚便對山下的族兵失去了興趣,胯下一夾,馬兒乖乖地掉頭向來路走去,如履平地般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我們的時間不多,不必再等了。”
長辮部眾驅馬跟上,遲疑道:
“只是生人奸詐,這魔門軍中不知有幾位人巫,大王莫要輕敵。”
伽泥奚低低一笑,手中的長刀提了提,抬頭望著那枚受烏雲遮蔽的月亮,嘴皮翕動。
“誰說我要打他了。”
————
陳三水迷迷糊糊醒來時,眼前立著一個身著皮甲的山越,大手緊緊地拎著他的衣襟,扯得他窒息得緊。
“撲噗。”
他被狠狠地丟出了院子外,摔得眼冒金星兩眼昏花,磕掉了兩顆牙齒,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看見兩側站得筆挺的山越士兵,陳三水抹了抹臉上的血,摸索著去尋找他的牙。
但他的手被踩住了,抬起頭望著那雙褐黃色的眼睛,陳三水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在他睡下的這一刻鐘裡,梨川口毫無抵抗能力地淪陷了。
“怎麼會這麼快?!”
李項平帶領的,就駐紮在河對岸的族兵呢?就這樣毫無聲息的被擊破了?
在天上高來高去的李通崖呢?李家的其他仙人呢?這些人是怎麼毫無聲息地控制了梨川口?陳三水心中一片窒息,嘴裡的疼痛再也不在乎了,腦海中無數的問題在湧現。
“李家的老巢在哪?”
踩著他手的男子平靜地開口,陳三水望著他稀疏的眉毛,那雙令人畏懼的眼睛,腦海中只留下一個問題。
“如果父親陳二牛在這,他會怎麼做?”
很快陳三水來不及思考了,伽泥奚隨手扯掉了他的左手,帶出一地的血水,筋與肉,陳三水兩眼翻白,唾沫爭先恐後地從他的嘴中噴湧而出,疼痛淹沒了他的一切思維。
“疼…好疼。”
伽泥奚用手點了點他的腦袋,為他施了法訣,讓他意識重新清晰,仔細體會這種窒息的痛苦,又吊住他生機,不至於流血暴斃。
“黎…黎涇…山。”
當英雄的念頭只在他的腦海中掙扎著浮現了一瞬,身下的屎與尿提醒他:他只是個普通人,他不是無視疼痛的烈士,不是他的父親,不是李項平,更何況將李項平放在這個處境上也未必能好到哪去。
“帶我們去。”
陳三水被拎了起來,他倒懸著望著周圍動來動去的山越的腳,父親陳二牛在他身上苦苦教導了二十多年形成的一種致命的嗅覺終於在他身上覺醒了,陳三水明白自己必死無疑,回憶起自己這輩子做的荒唐事,心中一片孤寂。
四周的山越兵馬動了,他們的腳踝上刻畫著簡單的符文,這使他們走起路來悄無聲息,兩隊山越兵馬跟著伽泥奚出了梨川口,向著黎涇山而去。
陳三水望見伽泥奚身後的山越男子,手中也提著一人,是村中的骨幹,便明白謊報路線只會徒增自己的痛苦,心中恨恨地想著:
“好狡猾的世人。”
他從小就生活在李家兄弟的陰影之中,如同父親陳二牛生活在李木田的陰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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