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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聽罷點點頭,暗自思忖道:
“這胎息功法也要看看能不能換上好的,玄珠符種不過六枚,大宗子弟遲早不夠用,到時可別用上這大路貨色。”
李玄宣和李玄嶺兩人才將整隻山豬妖處理好,喚人拖了下去,李謝文便上來報,說是柳家人來報喪,大舅柳林峰今夜已經去了。
“唉...”
家中幾個玄字輩尚且懵懵懂懂,李通崖卻心頭一窒。
算一算日子,自己也四十歲了,柳林峰大自己二十五歲,活到了六十五,在村中算得上是長壽。
“莫要通知母親。”
柳氏這幾年身體差,李木田走後像丟了魂似的,老是東丟西落,有時候呆呆,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李通崖怕傷到了老人。
“我下山看看。”
————
陳冬河沿著李項平畫出的那條軌跡走了一路,什麼大股的山越兵馬都未曾見到,就連駐守計程車兵都撤走了。
一路上除了遍地的屍體便是啃食屍體的禿鷲和豺狼,乾裂的大地上沒有什麼水源,只有乾枯的河床上還殘留一些小水塘。
一行人走得垂頭喪氣,整支隊伍只聽見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當年出去的一千人只回來了兩百多人,雖然他們讓敵人付出了十倍的傷亡,百倍的動亂,歸來的人依舊處處帶傷,滿臉哀容。
陳冬河望了一眼身旁躺在擔架上蜷曲著的李葉生,他被打折了腰,已經昏迷了三天,終於見他微微睜開眼,低低地向陳冬河問道:
“家主呢?”
“在前頭。”
陳冬河擠出個微笑,見李葉生笑著閉眼,心中微微一痛,卻發現李葉生眼角垂下一滴淚來,哽咽道:
“葉生叔,我知道瞞不過你。”
李葉生緊緊閉著眼,溫聲道:
“怎麼死的?”
“巫術咒殺。”
陳冬河忍著淚回答,李葉生從喉嚨深處嘆出一口氣,眼角再次垂起淚來。
李葉生既為李項平這樣強大的人如此草草收場而悲泣,又為自己徹底終結的權力與地位而悲哀,至於同李項平的感情,李葉生心中複雜得如同一碗煮渾撒了一地的疙瘩湯。
“項平哥,你我其實是一種人。”
李葉生比李項平已經還要熟悉李項平。
他知道十五歲那年青石上是哥哥李葉盛的血,也知道那年李項平眼中的愧疚是怎麼一回事,李葉生心知肚明,又羊裝不知。
其實十二歲的李葉生總是遭到哥哥的打罵和猥褻,他咬牙數了數,黎涇村有三把刀,一大兩小,想要擺脫哥哥李葉盛,必須讓他們起衝突。
於是李葉盛耳邊總能聽到李木田家各式各樣的傳聞,李葉生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推動了三年,終於弄死了他。
李葉生本以為會是李木田出手,沒想到是借了李項平這把刀,李葉生便給他做了一輩子的走狗,卻沒料到李項平死在了他前頭,這使他痛苦不堪。
“項平哥,下輩子咱想做你的親兄弟,像通崖哥一般好,像長湖哥一般親。”
李葉生喃喃了一句,吃力地抬了抬手,從腰間勾出一瓶藥來。
這是他為防備落到山越手中遭人折磨而備的藥,他還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活下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謝文如今已經長大,與玄宣感情深厚,為父母的安排到這已經足夠了。”
李葉生吃力的抬起手,感受著清冽的液體緩緩流入口中,口中頓時一麻,緩緩扭動起來,滿頭的白髮在擔架上披散著一晃一晃的。
“他孃的,是苦的。”
他在生命的盡頭憤憤不平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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