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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唏噓。

陶文瑜: 前幾年流行過瓊瑤小說,我去一所中學上課,說起這個話題,我就勸同學們與其隔靴撓癢,還不如好好談一次戀愛。許多事情有它的不可替代性。

趙霞: 在文學、藝術方面,世俗、波普的東西沒什麼好說的,怎麼樣都可以,暢銷小說怎麼樣寫都可以,好萊塢影片怎麼拍都可以,這和一道新菜怎樣做、一個摩登女郎怎樣打扮一樣,無關緊要——這時候所謂的“自由”倒是挺必須的,沒有“自由”我們到現在還穿著非灰即藍的服裝呢。但真的做文學、做藝術的人大多有自己的原則,即使是某種新流派、新風格的發明、倡導者也肯定有他經過了思考、斟酌的嚴肅動機。事實上我在最近的一篇訪談中提到過,文學或其他藝術很多時候都有獨立於時代之外的氣質,正如博爾赫斯作品的譯者陳東飈在一篇序言中寫的:“他(博爾赫斯)是一個來自過去的人物,一個時光旅行者,一個不合時宜的人……與這個文學爆炸的時代極不相稱的是,博爾赫斯可說是透過一種單調獲得多樣性的……博爾赫斯不屬於現在,但更可以說博爾赫斯幾乎也不屬於時間。他站在時間之外……”換句話說,作家並沒有義務在作品中時時刻刻模擬這個時代,或者徑直猥猥瑣瑣地感恩於自己受到的時代帶來的牽制。如果他能從壅塞中看出清澈,就好了。

周瓚: 雖然愛的知識不斷變化著,豐富著,但畢竟也還有些東西是恆久的。從前,人們講究門當戶對,所以,《灰姑娘》所寄託的人們對於消除貧富、階級差別的純潔之愛的童話一直不斷上演著,只是文類和版本不同而已,這故事簡直成了“經典原型”。現在,貧富、階級差異之外,人們更打破了種族、性別,甚至族類的限制,去探討愛與性的存在。不過,歸根結底,也還是從人自身的立場出發的,即使是“另類情愛”,大多也被飾以愛情的光環。

趙霞: 自有以不變應萬變的人,他們只按照自己內心的聲音行事,不會在愛、性這樣的大問題上輕易地隨波逐流。我以為,真正的開放是懂得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既不受外界慫恿,也從不拘囿於他人的眼光——做到這點其實很難。沒頭沒腦胡搞一氣最多隻能算偽開放。在一個禁忌變得越來越少的社會,人面臨的選擇突然比以往多了許多,這時候監督幾乎不再來自於外界了,而只來自於自身。一個明智的人應該在善於解放自身的同時,也善於掂量、反省。風流如昆德拉筆下的托馬斯,還要在遇到他心愛的女人特蕾沙時謹慎地問自己,“這到底是出於瘋狂,還是愛情”。辛格的小說反覆觸及的也正是這個主題:努力使理智與情慾(以及善與惡等等)在自己內心達成某種平衡。至於性慾,什麼時候弱過呢?只不過有些人不樂於總是支配於動物性的本能。他們想,抵禦一個誘惑比順應一個誘惑難得多,於是他們知難而進。況且我們還要談“愛”,談這個很多人已經不配去談的東西。打情罵俏,共享色情簡訊,與其說是“泛愛”,還不如說是增進友誼,否則太玷汙“愛”這個字了,也與實際情況不符。和“愛”相比,單純的“性”常常讓人覺得無謂、無趣,甚至有些滑稽了。葉輝有一首詩是這樣的:“關於這個女人。她的一個情人曾躲進/大衣櫃。另一個情人藏在床下。接著她丈夫回來了/所有的情感一下子綻放/如同一扇久閉的大門//他和他是同一個人,甚至他和他們也是的/在一些時間,一些氣候裡//像是在模仿。她的丈夫脫去衣褲,照鏡子/他就是鏡子背面的那人。他躺在床上/則是床下之人的反影。”(《窺視》)很形象,也很尖銳。

荊歌: 趙霞這番話說得真好。引用的葉輝的詩,也很有意思。其實在過去,我們的老祖宗,就已經意識到了,許多時候,愛與性與婚姻,是分裂的,至少是貌合而神離的。對某些男人來說,妻子代表了婚姻,妾代表了性。而愛情,則要到妓女那兒去尋找。這個問題,在我看來,今天是尤為突出了。許多人都能很輕鬆地在婚姻之外獲取性與愛,甚至不用具體的物件,就能得到愛情,比如網戀。當然這樣的愛情,與傳統是有很大不同的。其實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也就在這裡。

趙霞: 不不,我不是這樣想的。在我看來“愛情”仍舊是一個純粹、嚴格的概念,這麼說吧,我理解的愛情或多或少是朝向永恆的;有些東西只是和愛情有點相像而已,它們事實上只是極其短暫的激情、幻象,甚至遊戲(否則那個情人無數的托馬斯也不用向自己發問了),把它們立即歸為愛情,未免太輕易。而且婚姻未必就是愛的反義詞——當然每個人運氣不一樣,運氣好的話,一個丈夫或者妻子就能滿足一切,這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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