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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源:“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更無不是的君父。”
滿堂的那些文苑清流一個個都露出了讚許的神色,顯然大家都對李清源的答詞十分認可。
陳洪惱了:“你們想回答的都是這兩句話是嗎?”
李清源:“回陳公公,這兩句話,第一句是聖人說的,第二句是今年正月裕王爺對臣下等說的。陳公公若認為不當,我們收回就是。”
陳洪反被他問住了,一張臉立刻不是了模樣,倏地轉望向他下首的石姓秉筆太監:“你們接著問!”
石姓秉筆太監清了一下嗓子:“既然大家都寫了駁海瑞的奏本,我看就把奏本里的話摘出來,纂成一本,然後由內閣用邸報發至各省,三法司也可以以此定海瑞的罪了。”
陳洪的眼腈斜成了一條線,望向那石姓秉筆太監。石姓秉筆太監偏篤定如常,陳洪便沒了主意,因不知他這話是自己的主意還是剛才皇上的吩咐。
徐階適時拍板了:“我看石公公這是正論。要不然每個人把自己的奏本念一遍,幾天也念不完。”
“那就將各人的奏本都收上來吧。”高拱立刻附和徐階。
“慢著。”陳洪知道這些人都在走過場了,擔心最後在皇上那裡交不了差的還是自己,“有些人的奏本已經謄呈了一份交到了宮裡,可有些人的奏本還沒看呢。王用汲!”他把目光終於盯向了昨天才趕回京師的王用汲。
坐在左側第一排末座的王用汲應聲了:“下官在。”
陳洪:“你的奏本好像就沒有呈上來。”
王用汲:“是。下官的奏本是昨夜趕寫的,今早寫完的。”
陳洪:“你的奏本里是怎麼論海瑞的罪的,”
王用汲拿起了奏本:“回陳公公,並稟報徐閣老,下官的奏本寫的是這一次奉旨欽查開化、德興兩縣因官員貪墨造成礦民暴亂一案的始末。請內閣司禮監轉呈皇上。”
“露出尾巴了不是?”陳洪抓住了把柄,斜了一眼徐階和高拱,又盯向幹用汲,“二月十七群臣上賀表,海瑞上了那道辱罵君父的奏本。今日旨意叫大家上駁斥海瑞的奏本,你卻上一道什麼清查貪墨的奏疏。兩個人配合得好嘛!王用汲,我問你,海瑞上那道奏本是如何跟你商量的?”
眼看著風波漸平,陳洪偏又要掀起大浪,群臣以及司禮監那幾個人都心生膩歪,表面上還不能流露出來,一個個又都沉默在那裡。
陳洪其實也不是要無風生浪,他實在是將皇上的心思揣摩到了極處。二十多年來皇上深居西苑玄修,將嚴嵩一黨推在前面,就是要找個替身擋殺住那些企圖君臣共治的理學群臣。嚴黨一朝倒臺,不得不啟用徐階等人,可徐階等一味息事寧人,呂芳也是兩面敷衍,因此每旦群臣和朝廷起了爭執,皇上便不得不披堅執銳親自上陣,深以為苦。看準了這一點,他向皇上多次表現自己願意做這個替身,以此取代了呂芳。
去年臘月二十七群臣上疏他替皇上擋了一陣,皇上果然深自贊許。今年出了海瑞這件驚天動地的事,內閣以及六部九卿甚至滿朝之臣竟無一人睫君父之慨,磨到了今日又想大事化小,這個結果報上去,天威雷霆可想而知。法不治眾,何況牽涉到裕王,旁人都能一個個滑掉,唯獨自己,倘若再不抓出幾個人來使出霹靂手段為皇上滅此朝食,這個掌印太監也就當不久了。
王用汲也一直沉默在那裡。他想過站出來承認海瑞的奏疏中許多言辭是自己的主張,分擔他的罪名,可一則自己事先確實沒有跟海瑞商量過上疏,不能欺心;二則自己倘若承認與海瑞同謀,反而會加重了海瑞的罪名,有黨和無黨,在朝廷論罪截然不同。但他決定要為海瑞說話,他不能讓後世不知道海剛峰上疏赴難的赤誠之心。
王用汲慢慢站起了:“回陳公公,海瑞上這道疏並沒有和我商量過。”
陳洪:“咱家瞧不起就是你這號人。司禮監接到的呈報,去年七月海瑞調到京師,就你與他頻相往來,多次徹夜長談。等到海瑞要上疏了,你倒是向都察院討了個差使去南邊查案。現在海瑞抓起了,你回來了,當然可以推得乾乾淨淨。可又覺著寫個奏本來駁斥他實在又說過不去,便弄了個查案的奏本來矇混過關。王用汲,你也忒小人了吧?”
王用汲本是個天性的古道熱腸,只是平生做人不露鋒芒,不能兼治便求獨善而已,今日你說為了海瑞責無旁貸義不容辭,就陳洪這番侮辱,他也得奮然而起了,但語氣仍然平和:“我做大明的官,無須陳公公看得起看不起。大明朝這麼多官員,也不是陳公公說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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