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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聞殺無罪,誅賢者,禍及三世。自陛下即位以來,頻行誅罰,梁、寇、孫、鄧並見族滅,其從坐者又非其數。李雲上書,明主所不當諱;杜眾乞死,諒以感悟聖朝;曾無赦宥而並被殘戮,天下之人鹹知其冤,漢興以來,未有拒諫誅賢,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一妻,誕致十子;今宮女數千,未聞慶育,宜修德省刑以廣《螽斯》之祚。案春秋以來,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臣以為河者,諸侯位也。清者,屬陽;濁者,屬陰。河當濁而反清者,陰欲為陽,諸侯欲為帝也。京房《易傳》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異,地吐妖,人癘疫,三者並時而有河清,猶春秋麟不當見而見,孔子書之以為異也。願賜清閒,極盡所言。”書奏,不省。
十餘日,覆上書曰:“臣聞殷紂好色,妲己是出;葉公好龍,真龍游廷。今黃門、常侍,天刑之人,陛下愛待,兼倍常寵,系嗣未兆,豈不為此!又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慾去奢。今陛下耆欲不去,殺罰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豔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單天下之味,奈何欲如黃、老乎!”書上,即召入,詔尚書問狀。楷言:“古者本無宦臣,武帝末數遊後宮,始置之耳。”尚書承旨,奏:“楷不正辭理,而違背經藝,假借星宿,造合私意,誣上罔事,請下司隸正楷罪法,收送雒陽獄。”帝以楷言雖激切,然皆天文恆象之數,故不誅;猶司寇論刑。自永平以來,臣民雖有習浮屠術者,而天子未之好;至帝,始篤好之,常躬自禱祠,由是其法侵盛,故楷言及之。
符節令汝南蔡衍、議郎劉瑜表救成瑨、劉�質,言甚切厲,亦坐免官。瑨、�質竟死獄中。瑨、�質素剛直,有經術,知名當時,故天下惜之。岑晊、張牧逃竄獲免。晊之亡也,親友競匿之;賈彪獨閉門不納,時人望之。彪曰:“傳言‘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公孝以要君致釁,自遺其咎,至已不能奮戈相待,反可容隱之乎!”於是鹹服其裁正。彪嘗為新息長,小民困貧,多不養子;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盜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驗,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賊寇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遂驅車北行,案致其罪。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年間,人養子者以千數。曰:“此賈父所生也。”皆名之為賈。
河內張成,善風角,推佔當赦,教子殺人。司隸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懷憤疾,竟案殺之。成素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頗訊其佔;宦官教成弟子牢修上書,告“膺等養太學遊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於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佈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經三府,太尉陳蕃卻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內人譽,憂國忠公之臣,此等猶將十世宥也,豈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帝愈怒,遂下膺等於黃門北寺獄,其辭所連及,太僕潁川杜密、御史中丞陳翔及陳寔、範滂之徒二百餘人。或逃遁不獲,皆懸金購募,使者四出相望。陳寔曰:“吾不就獄,眾無所恃。”乃自往請囚。範滂至獄,獄吏謂曰:“凡坐系者,皆祭皋陶。”滂曰:“皋陶,古之直臣,知滂無罪,將理之於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眾人由此亦止。陳蕃覆上書極諫,帝諱其言切,託以蕃辟召非其人,策免之。
時黨人獄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賢,度遼將軍皇甫規,自以西州豪桀,恥不得與,乃自上言:“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輸左校時,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問。杜密素與李膺名行相次,時人謂之李、杜,故同時被系。密嘗為北海相,行春,到高密,見鄭玄為鄉嗇夫,知其異器,即召署郡職,遂遣就學,卒成大儒。後密去官還家,每謁守令,多所陳託。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里,閉門掃軌,無所幹及。太守王昱謂密曰:“劉季陵清高士,公卿多舉之者。密知昱以激己,對曰:”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賓,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隱情惜己,自同寒蟬,此罪人也。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密達之,違道失節之士而密糾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問休揚,不亦萬分之一乎!“昱慚服,待之彌厚。
九月,以光祿勳周景為太尉。
司空劉茂免。
冬,十二月,以光祿勳汝南宣酆為司空。
以越騎校尉竇武為城門校尉。武在位,多闢名士,清身疾惡,禮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得兩宮賞賜,悉散與太學諸生及匄施貧民。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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