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風是擋不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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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策不知疲倦地跑了很長時間，跑到他感覺雙腳灌滿鉛水般沉重，速度也慢慢降下來。

劉海溼了又幹，幹了又溼，最後被風吹成了凌亂模樣。

世界在視線中模糊而虛幻，時間似乎都變得緩慢下來。

紅色的跑道在他的面前一點點變大，然後“砰”的一聲撞到他的臉上。

張策脫力癱倒在跑道上。

像上了岸的魚般張大嘴巴，用力呼吸。

臉部緊貼著地面，體力無聲、壓抑地釋放著。

眼角不知什麼時候紅了。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隨時可能滑落下來。

他不敢閉眼。

他擔心一閉眼就會把淚擠出眼眶。

這時，腳步聲響起，一雙精緻的靴子站到了身前。

“張策君，你沒事吧？”

一聲沉悶的嘶吼後，張策緩緩撐起手臂，雙腳用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給自己翻了個身。

入眼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他強忍住眼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椿屋三葉低下頭。

一個腦袋探了過來，容貌俏麗，五官精緻，那是一張毫無瑕疵的瓷器般的臉龐。

可能是低頭的緣故，下巴微微緊收，烏黑靚麗的馬尾調皮地從肩部滑落下來。

襯托得那張臉更加溫柔。

是椿屋三葉。

椿屋三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望著他，眼神裡滿是擔心和關切。

那雙眸子太過溫情，以至於張策不敢直視。

感覺恢復了一絲體力，他倔強地歪過頭，不去看她。

“你走！”

聽到這句話，椿屋三葉瞬間繃不住了。

她緊緊抿著嘴唇。

張策看不見的地方，她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

“張策君……”

察覺到椿屋三葉語氣中的變化，張策伸手抱住自己的臉頰。

“我現在腦子裡太亂了……現在別管我……給我點時間。”

“好。”

聽到這句話的椿屋三葉安靜了許多。

她移開腦袋，乖乖站在原地。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此時的體育場裡寂靜一片，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在綠茵坪上休息，橢圓形的跑道上孤零零隻站著一個人。

張策的情形沒有引起多少人圍觀，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

偶爾會有人好奇地往這邊瞥了一眼，但很快轉投向頭頂那枯寂而遙遠的星空。

張策也在仰望星空。

仰著臉躺在跑道上，身體放鬆，腦海放空。

過於激烈的運動幾乎耗盡了他的所有力氣，肉體疲憊到無力思考其他。

他能做的，只是拼命呼吸和睜開眼睛而已。

都說十五的月亮圓如月盤，此時日子將將步入下旬，天空中依然掛著一輪圓月，皎潔的月光給夜空鍍上了絲絲聖潔的意味。

在月色的掩映下，無數的星星失了原本的顏色。

月朗星稀。

已經好久沒認真看過月亮了。

小時候總喜歡坐在院子裡看月亮數星星，尤其是中秋節的時候，大家其樂融融。

後來從家屬大院搬出去，日子便逐漸忙碌了起來，書籍還有其他的東西，淹沒了太多歲月。

他靜靜地看著月亮，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椿屋三葉的神情。

椿屋三葉也在看月亮。但她只是偶爾瞧一眼。

日本對太陽的崇拜遠高於月亮。太陽遠比月亮更具有力量感。

現在已經不是白兔做月餅的時間了，十五夜的歡鬧漸行漸遠。

現在身處異國他鄉，她只想安定下來，然後慢慢找到回國後的母親。

在張策仰頭看月亮的時候，椿屋三葉在看張策。

方才發生的一切過於突兀。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在現在的張策正在逐漸恢復良善、慷慨的本初。

……

……

三伏天的天氣還處在寒熱交感之初。

秋老虎過去有一段日子了，整體的天氣趨勢開始轉涼，夜間氣溫走低。

在地面上躺著，張策也慢慢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此時他想到了椿屋三葉。

偏過頭望向椿屋三葉。

只見她站在自己面前，給張策投下一片陰影。

輕薄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