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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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亮起一線微芒，如魚兒雪白的肚皮，很快，古樸的小鎮被晨光喚醒，勤勞的百姓挑著擔子前往集市，開始新的一天的謀生。

巳初時分，身著羅裙的蔣西棠帶著靈芝從宅子後門離開，抄後巷前往裁衣鋪子。

“大小姐，如若那人不回來，咱們是否要將此事告之姑爺，讓姑爺派人去把他抓回來。”靈芝低聲說。

十兩銀子，靈芝惦記了一晚上，整晚都睡得不踏實，甚至還夢到她和蔣西棠翌日來到裁衣店鋪，一直等到傍晚，那個瘸子都沒回來。

就，很擔心。

“安心。”蔣西棠只是道。

她倒覺得柯英衛攜款潛逃的可能性不大，一個瞎了一隻眼的瘸子，還拖家帶口的，女兒似乎生病了，能跑得到哪裡去？

靈芝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在拐角後、看見遠處蹲在巷邊的柯英衛時，終於徹底放了下來。

“他真的來了。”靈芝高興，但她轉念一想，蔣西棠現在穿的是女裝，不能讓對方看見。

蔣西棠也清楚，“走那邊吧。”

這邊對出的那條街都是賣衣服和首飾的，當初蔣西棠會一連盤下兩間相鄰的裁衣鋪子，也是因為這裡門口特別多，堪稱四通八達。

兩人當即換了方向，腳步放得很輕，悄然而走，誰也沒發現。

在隔壁裁衣店換好衣服後，蔣西棠從另一個門過去，示意靈芝去開後門。

門一開，從辰初始就一直坐在裁衣店的柯英衛猛地站起身，起身的動作太過迅速，他還踉蹌了一下，等到站穩了，連忙一瘸一拐地往這邊來。

“少爺......”

蔣西棠目光劃到旁邊，看向緊緊跟著柯英衛的“兩根小火柴棍”。

那倆孩子穿著短褐，腳下就踩了雙破草鞋，他們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大，跟他們的父親一樣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抓著父親衣角的小女孩探出頭來，目光怯生生的，像初生的林間小鹿。

柯英衛迫不及待的雙手往前遞過一個包裹，“少爺，我來赴約了，東西用了些，剩下的物歸原主。”

他雖然拿出了包裹，但可能是顧及如今還在外，哪怕此時身在人跡鮮少的後巷裡，也未點名裡面裝的是銀錢。

蔣西棠微微勾唇，“進來說話。”

柯英衛斂了情緒，跟隨蔣西棠入內，而後他再次雙手將那個被他在胸口捂了一路的包裹奉上。

靈芝現在倒是不急了，慢悠悠將包裹開啟來瞧。

十兩銀子，其中一兩換了貫錢，仔細一瞧，對方花了很少，大概就僅夠買些吃的。

嗯，倒是個老實人。

蔣西棠：“這就是你的兩個孩子？”

柯英衛點頭，把兩孩子從身後拎出來，“這是犬子柯松柏，這是小女柯玲瓏，他們是龍鳳胎，今年十一歲了。”

蔣西棠抿了抿唇。

十一歲啊，她還以為他們只有八歲。

大概是之前就被仔細叮囑過，柯英衛一說完，兩孩子接著開口。

“見過少爺！”

這道中氣足些，是柯松柏的，小傢伙竟不露怯，雖然瘦，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見過少爺。”

這道細細軟軟，就跟貓叫似的，是不久前才病癒的柯玲瓏的。

蔣西棠點頭，“你們父子三人先住在這店裡，需要用品的話，就用那些銀子自行添置。”

此言一出，別說柯英衛父子三人，靈芝也愣住了。

那算什麼？

請他們來看店鋪賣衣裳？

“少爺，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不，我不需要你賣衣服。”蔣西棠知道他想說什麼，“這店鋪能賣出多少衣服，我並不在乎。”

柯英衛疑惑的皺眉。

蔣西棠：“靈芝，你把這兩小傢伙帶去隔壁街買點吃的，兩刻鐘後回來。”

靈芝知道她是有話要單獨跟柯英衛說，如果在先前，她是說什麼也不會讓小姐獨自見外男的，哪怕這個外男是個瘦得能被一陣風吹走的瘸子。

但經過了製糖、見識過糖餅有多麼的暢銷後，靈芝對蔣西棠徹底馬首是瞻。

一大兩小離開後，蔣西棠斂了笑容，她輪廓柔和淡雅，笑起來秋瞳似剪水，彷彿所有濃墨重彩都聚於她眼中，而不笑時，則整個人清淡下來，縈繞著很強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