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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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果跟著歆兒和茜兒姐從後邊的馬車上下來，一抬頭就看見承康侯少夫人姿態萬千地站在承康侯府門前，雙手交疊，微微含笑地迎著貴客們臨門。

她見了福湘更是熱情上頭，一把拉過她就往府裡頭走，倒把與之相見恨晚的劉夫人甩在了後頭。

劉夫人冷眼看著，抬手往上託了託鬆了的紅瑪瑙圓珠排簪，由歆兒和茜兒一左一右扶著她登上府門。她倒要看看，這承康侯少夫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白果果提著禮品跟在後頭，她沒有錯過承康侯少夫人抬腳跨入門檻時，瞥向劉夫人的那一眼陰涼的目光。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謹記白楚的話，一定要離她遠遠的！

承康侯少夫人的宴席設在後院的木芙蓉園裡。只見滿園花色鬢影，鶯聲燕語的，好不熱鬧。

因都是女眷，承康侯爺不方便出面，只派了幾個得力的丫鬟婆子幫著忙活。倒是承康侯夫人稱病一直沒露面。

承康侯少夫人便吩咐下人們開席。女眷們分了五桌坐，不過吃了頓飯的功夫，彼此就熟絡了起來。

等吃過席面，女眷們移步到了後園裡的戲臺子那裡上座。丫鬟們穿花般地舉著托盤一一奉上熱茶和果品蜜餞。大興戲班子的女班主這才躬身走過來，垂頭奉上戲單子，候在一邊，等著各位夫人小姐們點戲。

承康侯少夫人接過戲單子翻了翻，命丫鬟們給大家一人發了一份，然後她撫掌笑道：“姊妹們都是年歲相投的，在我這裡也不拘什麼禮兒，免得落了俗套！不若少數服從多數，大家夥兒都說出想聽的曲目，整合下來一個最想聽的，我也好叫戲班子準備則個。”

女眷們點頭贊好。

不一會兒，女眷們便聯合點了南園十二曲裡的《綠屏記》。女班主躬聲退下，去準備開場的事宜了。

白果果還是第一次這麼正兒八經的聽戲曲呢，她站在歆兒和茜兒姐的後面，歆兒回手給她抓了把瓜子，她衝歆兒感激的笑了一下。

茜兒在自顧自的給劉夫人倒茶，就衝她這股子做丫鬟的勁兒，白果果就不得不服氣。

茜兒似感覺到她在盯著她看，忍不住回頭白了她一眼：“你個丫頭！”

說罷，自個樂了，也學著歆兒的樣子給她抓了塊桂花糕吃。

劉夫人用帕子抵著唇角笑道：“好啊，你們仨個是一夥兒的！”

歆兒和茜兒聽了就捂嘴笑個不停。

白果果正嗑著瓜子呢，聽了這話撲哧一笑，瓜子皮就卡在了嗓子眼裡，她用力拍打著胸口，咳個不停。

劉夫人搖搖頭，無奈笑道：“果兒，你自去玩耍吧，我這裡有歆兒和茜兒服侍便是了。”

白果果捂著嘴咳嗽，她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點頭，自去找侯府裡的丫鬟要水喝，她感覺自個嗓子眼裡都快要冒煙了！

一口氣喝掉了一碗涼透了的粗製茶水，白果果這才勉強嚥下去那作怪的瓜子皮，呼吸漸漸順暢起來。

回來的路上，她無意間瞥見承康侯少夫人和太子側妃一起去解手了，也沒太理會。她自找了個小角落坐下，雙手托腮，一邊吃桂花糕一邊準備觀看戲曲。

只見戲臺子已佈置妥當，四周繁花奇石點綴，中間橫著一架長長的綠紗屏風。

咚咚咚……

三聲銅鑼聲後，一個打扮青春靚麗的花旦從右邊舞上戲臺。

只見她頭戴粉絨球鳳冠，著十樣錦褶子，粉珠貼面，容色俏麗動人。

她手執著長柄綠紗燈籠，燭光搖曳，蓮步挪動間綠紗屏風上面慢慢浮現出了一座霧氣繚繞的曇花一現橋。

果如其名，曇花一現。

她輕悠悠一聲嘆息，背對著眾人，背影嫋娜，楚腰不堪一握。只聽她纖眉巧弄地唱道：“一別九月九，枝花落了頭，怎挨冬日雪，巧思郎君憂……”

唱罷，嚶嚶哭泣，自轉去了屏風後。

徒留綠屏風煢煢獨立。

忽而戲臺子上泛起了層層薄霧，瞬間籠罩了整個臺子。

女眷們忍不住齊齊發出驚歎聲。

但見一個頭戴小生巾帽，穿月白穿花褶子的玉面小生，提步走上綠紗屏風上的曇花橋，他滿臉春風得意地唱道：“小生石笙，夜夜苦讀，一刻不敢忘諾，於今日九月九考中狀元，特來莊府求娶瑛姑……”

“郎君！”一聲哭嚎，花旦已變成素縞，只見她快步走出來，似想登上橋，卻無處可下腳。

她掩面哭泣，追著小生道：“郎君慢些走，妾身還未上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