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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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落白沉默著將手鍊戴上，手無意識地轉動那個葫蘆，阿福乖乖臥在他身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明明是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狗，按理來說它應該什麼都不懂，可阿福就像明白蘇落白在難過似的，澄澈而擔憂的眼睛好像在說——

“別難過啦，有我陪你呢。”

此時此刻，這樣長著柔軟皮毛，不會說話，卻能給予陪伴的小動物，反倒能讓蘇落白敞開心扉。

“萬一是真的怎麼辦？如果這些年的恩愛是假，聯手溫家陷害蘇氏才是真，那……”

投敵叛國是抄家滅族的死罪，這個罪名一旦坐實，蘇氏全族無一人能倖免，所以，景煜不僅從未愛過他，甚至還想讓整個蘇家都去死嗎？

景煜跟他成婚三年，就為了使蘇家放鬆警惕，好尋找時機一網打盡嗎？

蘇落白猛地坐起來，大聲喊：“暗一，暗三，你們在嗎？”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兩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恭敬跪在地上：“殿下有何吩咐？”

這便是兄長留下的暗衛。

聽到這個稱呼，蘇落白不禁回想起從前。他是男後，被稱為“娘娘”總覺得心裡彆扭，這個小心思不知何時被景煜發現，大婚沒幾天，前朝後宮都改口稱他為“皇后殿下”。

可，這兩個人不是哥哥留給他的嗎？

現在沒時間想這個了，蘇落白抿著唇，輕聲道：“暗一，你去勤政殿守著，若是陛下醒來務必第一時間彙報。”

“暗三，你去跟哥哥說，我和陛下見過面就跟他走。”

兩人領命而去，蘇落白慢慢躺回去，就這麼睜著眼直至天明，阿福乖乖臥在窩裡睡覺，輕輕打著鼾。

暗三回來了，帶來蘇沐寒的話：“大公子已答應，還說後天清晨會來接您，望殿下早做準備。”

蘇落白放下心來，兩天時間，足夠他和景煜好好談談了。

他隨意做點吃的，而後回到內室，阿福緊緊地跟著他跑來跑去，黏人得很。直到用了早膳暗一還沒回來，蘇落白的心沒由來的開始慌了。

勤政殿裡，暗一恭敬跪在案前：“陛下，皇后說想盡快與您見一面。”

景煜病懨懨地靠著龍椅，聽到這話沉默良久，自嘲道：“朕怎麼有臉見他？”

“皇后已被蘇大公子勸動，要跟他去南疆了，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陛下還是去吧。”

仗打個一年半載都是常事，自景煜和蘇落白互通心意以來，從未分離這麼久過，當然是希望能再見一面的。

“明晚，你跟皇后說，朕明晚一定去見他。”

暗一消失後不久，被派去調查下毒之人的暗衛跪在景煜面前：“陛下，臣已經查出幕後主使。”

“是誰？誰膽敢對朕下毒，朕定要抄了他的家！”

暗衛卻說：“陛下怕是，不想知道。”

他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景煜居然能從他眼睛裡看出猶豫和……憐憫？

“昨日陛下昏迷之時，臣便聞到薰香香味有異，順勢一查，查到了溫太傅頭上。他買通勤政殿一個叫王喜的太監，此人除了負責監視陛下，還受溫太傅指使，將盆栽換成一品紅，此花本無毒，可花香一旦與龍涎香混合就成了慢性毒藥。”

“陛下向來不常用香料，十日內只有三日會在睡前點上龍涎香，再加上一品紅並不常見，許多人更是不認得，因此就連太醫都未曾察覺。”

暗衛的話很有條理，將下毒的手法講得清清楚楚，可景煜不願相信，只因溫太傅是他最敬重最信任的老師。

“老師絕不可能給朕下毒，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前朝後宮誰不知道，溫太傅和蘇氏父子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最信任之人？

這一定是個天大的陰謀，幕後主使先是捏造蘇家叛國的證據，再是設計陷害溫太傅，想引起君臣反目好坐收漁利。

他相信溫太傅就像無條件相信蘇家一樣，蘇家永遠不會投敵叛國，溫太傅更不可能意圖弒君。

景煜讓暗衛退下，然後揚聲道：“來人，請溫太傅進宮。”

他慢慢踱步，走到窗前，內心遠遠沒有表面這般平靜。

如果，如果是真的呢？

此時此刻，天突然反常的暗下來，暴雨傾盆而下，雷電在厚厚的烏雲之間炸響，景煜想的出神，哪裡能料到一道閃電竟從天而降，直直地劈在他頭上？

他失去意識之前，似乎聽到宮人通傳：“溫太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