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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昌頭也沒回,便知道房東閨女李二紅來了。

李二紅這段時間來他這屋特別勤,幾乎一天一趟,而李二紅哥哥李三江也對薛玉昌說話和聲悅氣,原來薛玉昌回院,碰到李三江,李三江只問訊:“回來了。”而已,而現在呢,一見薛玉昌,便言:“玉昌回來了。”儼然一家人的稱呼。

薛玉昌的心裡和明鏡似的,知道自己和李二紅的事,李二紅的父母及哥哥都已知道,他沒後悔,也並不高興,只是任其發展,事已經做下了,承認不承認都一樣,在這無親無故的黃土高原,前途渺茫,幹活勞累,飯吃不飽,水喝不足,一切毫無樂趣的青春,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姑娘陪著,好像荒原上一片小小的綠色,也是愜意的。

二紅雖然比他大三四歲,可是接觸時間長了,這也不是障礙,二紅沒人時稱呼他為親哥哥,薛玉昌沒人時,便也稱呼二紅為“親妹妹”,入鄉隨俗,還管什麼誰大兩歲誰小兩歲。

本來薛玉昌把張燕和李金虎戀愛的事已拋在腦後,見了新人忘舊人,何況張燕也並沒有成為他的舊人,還差那麼一點點,只是張燕這一結婚,又把薛玉昌心底裡的痛翻了出來,婚宴上他才聽說,張燕懷孕幾個月了,他細細一算,正是張燕和自己單獨在伙房吃飯的時間,唉,你不種黃瓜,人家種葫蘆了,這好比下棋,誰搶先手誰佔便宜。

只不過咱也沒吃虧啊,薛玉昌看看坐在身邊的李二紅,良久也沒挪走目光。李二紅被她瞧得臉紅,一推他說:“瞧甚呢,天天瞧,還瞧不夠?”聲音暱暱的,宛如小溪間的清流,在平坦的草地上緩緩流動。

“瞧什麼呢?瞧你可愛啊。”薛玉昌嬉皮笑臉地說。

“以後讓你瞧一輩子,你說說金虎家的婚宴吧。”

薛玉昌便說開了金虎和張燕的婚宴,無非是院裡支上十幾個門板,壘上倆灶,每個門板當桌子,每個桌子上放個七八道菜,可笑的是,每個桌上都有一盤魚,但這魚不是真的,是木頭刻的,上邊澆上燒好的湯湯水水,望而不食,也是陝西的一道風俗。

“他們為什麼這麼著急結婚?”李二紅問。

“想唄。”薛玉昌道。

“難道你不想結婚?”李二紅問。

“我不想?只不過咱窮的**掛鈴鐺,啥沒有,用什麼結啊?”

“我甚也不要,在這院裡管我爸要間房,咱把婚結了算了。”李二紅望著薛玉昌。

“著什麼急啊,再等個一兩年,等我在村裡掙下點錢,再結。”

“你在村裡能掙下錢,你知道一個工分多少錢,三毛,你一天掙十分,十分一個工,你一年滿幹也就掙三百工,也就百十塊錢,除了糧食菜,還能剩甚?”

是啊,薛玉昌聽了李二紅的話,沉默了,他此時才開始算經濟賬,百十塊錢,糧食,菜柴,電就得扣五十來塊,剩下幾十塊錢,村裡是不分給社員的,其曰:隊裡沒現錢,記賬,村裡哪時有了錢,再分,一年半壓下來了,幾乎六七年隊裡沒給社員結賬了,每年年底,隊裡只給每戶介個三五十的,就是大隊幹部各位會主任,也只能借個百八十。

“這可咋辦呢?”薛玉昌發愁了。

“這有甚愁的。窮過窮日子,富過富日子,住我家,不用蓋房子,不用壘炕,找幾十斤白灰,把屋裡刷刷就行。”李二紅笑著說。

“那太寒酸了吧?”

“不寒酸能咋?你瞧人家金虎和張燕,這麼快就結了,準備了甚,是他家的房子比我家好,還是院比這兒大?”

薛玉昌語塞了,其實他口裡同意結婚,心裡還有些猶豫,他覺得自己終究是北京來的,父親也曾經是**的較高階幹部,怎麼剛插隊幾個月,就要和山西村裡地主的閨女結婚,是不是自己的身份下降的太厲害了,他想再等等,等什麼不知道,等多長時間他也不知道,他見李二紅望著他,只得說:“再等個一兩年吧?”

“金虎和張燕咋不等?”李二紅眼裡突然冒出了淚。

薛玉昌見狀,忙拿毛巾替她擦淚,說:“聽說張燕已懷了娃,已經三個月了,不結不成了。”

“她懷了孕就得結,我懷了孕就不結啊?”李二紅一下靠在薛玉昌懷裡,聲音低低的說。

“你,你也懷孕了?”薛玉昌大感驚詫。

“懷了,我一直沒跟你說,已經兩個多約了,你不和我結婚,肚子顯了後,在村裡我咋做人?”

“這這”這可是薛玉昌沒想到的,“唉。”他有些後悔自己當時太放縱了,可是轉而一想:這有什麼不好的,自己剛來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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