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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嶼箏這般急促慌張的神情,方筠嘆了一口氣,頗帶了幾分憐惜地說道:“是妹妹不曾謀面的孃親……”

聽到方筠如此一說,嶼箏的眼眶微微發紅:“原來嶼箏竟是這般福薄之人,即便是姐姐,也與孃親有過數面之緣。可偏是我這親骨肉,竟是從未見過孃親的模樣……”

見嶼箏悲傷難抑,方筠略一猶豫,便道:“其實妹妹與夫人已有七八分相像,亦是同樣內斂的氣性。夫人她……是個讓方筠敬佩的女子……”

嶼箏著實不願再度沉溺在被父親厭棄的過往中,只斂了淚光,轉而問道:“且不說這些,今日嶼箏前來,是有一事要請教姐姐。青蘭拿著的這塊玉墜子,分明是姐姐的生辰之禮,可為何姐姐要我拿給鬱司藥?”

方筠思慮片刻便道:“當年舅父師從江太醫,自是知道鬱心的事。我曾聽父親說起,因得鬱心身世之由,讓舅父心生憐惜,故而將她如親妹妹般疼愛。鬱心那一手醫術,其實大多承襲於舅父……鬱心雖長我些許年歲,但卻是同一日的生辰,如若這玉墜子是我的生辰賀禮。我私心猜想,只怕鬱心處,指不定也該有同樣的物什……”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只要我拿著這玉墜子給鬱看,便能得知什麼?”嶼箏微微皺眉:“可姐姐如何斷定,鬱司藥定會知道些什麼?”

方筠輕輕嘆了一口氣,手指撫摸著溫潤的玉墜子:“鬱心自幼便在宮中,即便不能盡數得知端倪,總該也能聽到些風聲。如今我也是病急亂投醫,妹妹是江府唯一的血脈,又機緣巧合與鬱心有些淵源。若不一試,難道妹妹能心甘?”

說著,方筠將玉墜子緩緩遞過。嶼箏注視著她的雙眸半晌,終是沉默著接過……

正當二人淺淡之時,卻聽得殿外桃音的聲音倉皇響起:“奴……奴婢給皇上請安……”

話音剛落,便見被小太監挑起的宮簾後,一襲明黃踱步而入。嶼箏和方筠急急起身,迎上前去:“臣妾給皇上請安……”

楚珩沐的視線落定在嶼箏身上,回宮一月不曾見她,此時見她一襲月白團錦琢花裙,反綰髻上壓著一支蝴蝶翠玉釵,神色中多有幾分憔悴,只看得他心中微微一疼。這女子當真是不知該如何照顧自己嗎?逸和軒的尉美人將自己養成了春日裡的盛花,偏偏這女子,竟愈發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也說不清是打哪兒來的一股子怒氣,楚珩沐甕聲開口,關切之意卻化作一句看似問責般的話:“箏順常,你不在邀月軒好好待著,來這兒做什麼?”

此話一出,看到嶼箏和方筠紛紛略顯訝異的神情,楚珩沐不免有些懊悔,可依舊板著臉,輕咳一聲道:“都起來吧……”

落座之後,楚珩沐有意無意地瞥過嶼箏的臉頰,卻見她只是微微低垂著頭,一副做錯了事般避離的模樣,心中的怒氣不由更甚。不能光明正大地去邀月軒,亦不能憑了一時的心意便臨幸了他。只有他楚珩沐自己曉得,如此忍耐著想見她一面的心思,是何等的煎熬。可即便是在此處偶然遇到,這女子偏偏垂了頭,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真是喪氣的很……

接過宮婢奉上的茶,楚珩沐一手輕撥著茶盞,打量方筠一番後,唇角綻出一絲笑意:“這騎裝獨有你穿著甚美,改明兒,朕讓司衣處多做幾套給你……”

方筠受寵若驚,急急起身行禮:“謝皇上恩典……”

“不必多禮……”楚珩沐朗聲說道,隨即提高了聲調,仿似是刻意說給嶼箏聽:“朕賞你的弓弩用著可順手?”

“是……”方筠輕聲應道。

不料,皇上竟擱下茶盞,朝著她伸出手:“離朕那麼遠做什麼,到朕身邊來……”

方筠臉色一沉,便小心翼翼地朝著一側的嶼箏打量過去,但見她面色微微發白,將錦帕抵在唇邊,似有不適……於是輕聲問道:“妹妹沒事吧?怎得臉色這般難看?”

但見嶼箏緩緩抬頭,迎上皇上的視線,起身應道:“皇上,臣妾略感不適,許是有些暑熱,求皇上恩准臣妾先行告退……”

楚珩沐微微捏緊指骨,便冷聲道:“既是不適,待在邀月軒好生歇著便是……”

“臣妾遵旨……”嶼箏沉聲應道,便緩緩退了出去。

見宮簾緩緩垂下,簾珠輕擺,楚珩沐緩緩收了手,神色陰沉地看向方筠道:“筠良媛,朕一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那便該知道,朕不希望箏順常攙和到任何一件事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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