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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心……”皇上的聲音緩緩響起。明落蘭抬眸看去,只見皇上的面上掛著一絲許久不見的溫柔笑意:“有多久,你不曾和朕這般相攜而行了?”
明落蘭心中微微一動,強忍下撤回手的念頭,任由皇上執著,款款朝前行去:“臣妾也不記得有多久,皇上身邊總不缺相伴之人……”
“哦?”楚珩沐眉眼中笑意更甚:“聽皇后話中之意,倒有幾分責怪朕的意味……”
明落蘭神色一凜,忙抽回手拂禮道:“臣妾不敢……”
幾乎是一瞬間,楚珩沐臉上的笑意便散盡:“朕不過說笑而已,何必這樣失措……”
說罷,楚珩沐兀自轉過身朝前行去,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告訴他,明落蘭始終跟隨著,卻總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朕今日確有些煩心之事……”楚珩沐說著,便望向遠處一片芙蓉,蕭瑟深秋裡,卻開的愈發豔麗。
不出所料,身後適時響起明落蘭那恪盡禮數的回應:“皇上若是願意,可說予臣妾分擔……”
楚珩沐停下腳步,只待明落蘭走上前來。他才側頭看向身邊華服貴冠的女子,有多少個日夜,他在她的眼眸中讀懂一閃而過的冷漠甚至是恨意,而這樣的眼神,在珩溪逝去之後,愈發明顯地浮現於她面容。
“拓拔雄來使,以議和之名送上兩份禮單……”楚珩沐緩緩開口。
但見明落蘭微微欠身道:“臣妾略有耳聞……想必皇上早有定奪,否則,即便雲胡之禮合了皇上心意,皇上也不會輕易應允……”
“也不盡然……若說朕應下雲胡的議和之情,也的確與此有所關聯。這兩份禮單,一份自是些稀世珍寶。可讓朕在意的,是這第二份禮單……”楚珩沐看向明落蘭,神情冷鷙地說道:“那書箋上寫明,漠城攻破是因得北地慶王投靠雲胡。如此一來,邊城郡縣皆呈空門之勢。若此時雲胡進攻,只怕會直逼上京……”
明落蘭面上顯出幾分驚訝之色:“臣妾不知前朝之事,卻原來已到了這般田地。可有一事,臣妾不明,誠如皇上所言,雲胡便該借漠城攻破之際,徑直南下。為何卻突然要求和,或者此番求和,暗藏玄機?”
楚珩沐緩緩搖搖頭道:“暗藏玄機到不太可能,朕疑心如今雲胡形勢怕也不穩。拓跋闌並非給朕一個喘息之機,是為了給自己重新掌控雲胡而拖延時間……”
“原來如此……”明落蘭似有所悟,但隨即又想起什麼一般低聲道:“那皇上便要依著他的意思,讓箏常在前往雲胡為汗妃嗎?畢竟她是皇上的嬪妃……”
“那又如何?”楚珩沐神色冷若冰霜:“朕的確寵愛她,但那不過是曾經。箏常在不知天高地厚,私自潛入大牢,且不說三弟的死是不是她所為,只這一條,朕便足可要了她的性命!不過念及她往日侍奉周到,朕才網開一面。如今區區一個廢黜之身,既能為與雲胡議和出一份薄力,朕為何不允?以廢妃之身遠嫁雲胡,卻是雲胡汗妃之位,兩國之勢,皆在其中……”
明落蘭怔怔望著皇上,試圖在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從他的臉上尋到一絲言不由衷的情愫來。然而自始至終,她看到的也不過是冷漠和厭棄。思及先前種種,她不免也暗自悲嘆,她們都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之人。是依附著權力和*而生,被人隨意利用亦被人隨意丟棄……
也罷……明落蘭在心中暗暗想到。與其留她在宮中,膽戰心驚地提防著她隨時會抖出一切所知,不如就讓她遠遠離開這裡,在敵國自生自滅……
思及至此,明落蘭淺淺一笑,輕柔應道:“皇上聖明……”
楚珩沐的唇角也漸漸綻出一絲笑意,而後緩緩斂了神色,帶著些許疑惑道:“可即便如此,朕還是難解,三弟的死,箏常在連連喊冤,絲毫不認。但遺落在大牢中的髮簪的確是她的,獄卒斬釘截鐵地指認於她,何況,那獄卒也無陷害箏常在的理由……”
“皇上仍舊不信此事乃箏常在所為?”明落蘭淡淡問道,心中卻是驚慌至極。自皇上將白嶼箏囚禁霜華殿,她便以為皇上不過是在等坐實罪名之後處置白嶼箏。可如今看來,皇上仍對這一切有所懷疑。有懷疑,他自是會派人再徹查下去,如此一來,父親的所作所為便會盡數被皇上知曉,到那時,明氏一族皆要受到牽連。她斷斷不能讓此事發生。
明落蘭神色沉沉,看向皇上道:“或者,箏常在是妄自揣測了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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