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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小桌,八個小菜,兩壺燒酒,比起一般地主都不如,卻是一品少保張恪和炙手可熱的新任翰林鄧文通的接風酒。
張恪斜靠著椅子上,後腰墊著一塊滿達日娃送的虎皮,暖暖的很貼心!
仰脖喝乾了一杯烈酒,張恪笑道:“姐夫,你知道廢兩改元為什麼不成功嗎?”
鄧文通沒有說話,而是抓起酒杯,連續喝了三杯,臉色漲得通紅。
“二弟,當初你說我不通人情,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觸動真大!人常說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純屬往臉上抓肉,能知道什麼,不過是所謂的屠龍術而已!倒是我管賬算賬那段時間,整天在田莊打轉,和商人錙銖必較,向百姓徵收田賦,真正漲了不少本事。”
鄧文通說著從懷裡掏出兩個銀元寶,砸在了桌子上。
“怎麼,姐夫你要給喜錢是嗎?”
滿達日娃給張恪生了孩子,小雪在去歲也生下了一個兒子,現在算起來都過了百歲了。可是當爹的還在草原上忙著,張恪一想起來,不免傷身愧疚,對不起媳婦,也對不起孩子……
鄧文通苦笑一聲:“二弟,我也一年多沒看你大姐還有瑤瑤了,咱哥倆同病相憐。唉,不提也罷,還是說說正事吧!”
“銀子沒有人不喜歡,可是推究起來呢,能吃,能喝,還是能穿?什麼都不能,可是呢,拿著銀子,就能買柴米油鹽,買綾羅綢緞,此物為何有這麼大的魅力,實在是讓人著迷!”
“姐夫,你有什麼心得嗎?”
“呵呵。我其實也想過,銀子本身除了做首飾,真沒什麼了不得的,人們需要它,無非是去交換別的東西而已,如此一想,便什麼都通順了。但是我又問自己,能不能用別的東西來替換銀子呢,比如農民用糧食,織工用絲綢。牧民用牛馬,可是又想一想,這些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更何況如何定價,如何運輸,如何交易,都太不方便了。想來,交易還必須落在金銀上……”
聽了鄧文通的話,張恪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這段話放在後世恐怕人人皆知:金銀天然不是貨幣,貨幣天然是金銀!
沒想到悶葫蘆一樣的姐夫竟然摸到了貨幣學的門檻,實在是看不出來,他有這樣的天賦。
或許被張恪驚駭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鄧文通臉色紅得幾乎滴血,但是他還繼續講吓去。
自從窺見銀子奧秘的那一刻,就彷彿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鄧文通一頭扎進去。如痴如醉,再也別想回頭了。
“二弟,我在京城的時候。除了和文人士子交遊之外,最多的就是去店鋪,去碼頭,去人市,去錢莊,觀察每一筆的交易。我發現雖然交易必須用銀子,可是銀子成色不一樣,重量也不同,每次都要稱重摺算,有些黑心商人在秤上做文章,故意欺瞞百姓。難道就沒有辦法讓交易更方便嗎,結果我在幾個傳教士手裡找到了答案,就是這個!”
鄧文通又掏出了兩枚西班牙銀元,這時候還叫做佛郎機……
“永貞,這是西夷鑄造的銀元,此物和咱們的銅錢有些相似,只是鑄造更加精美,邊上還有凹槽,也不擔心有小人會搓掉銀屑。交易的時候,就用此物計價,什麼稱重,折色的問題都沒有了。”
鄧文通越說越激昂,拍著桌子,高聲說道:“我詢問過西洋教士,他們的銀元用了九成的銀子,一成的銅,二者融合鑄成。我又找到了戶部鑄造銅錢的作坊,詢問之下,我大明鑄幣的工藝猶在西夷之上,三七比例,就能鑄造住優質銀元。一元頂一兩,而鑄造十個銀元的耗費不會超過一錢銀子!”
說到這裡,鄧文通酒酣心熱,竟然毫無形象地撕開了脖子下面的扣子,大口喘著粗氣。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每鑄造十枚銀元,就能賺三兩銀子。朝廷每年的歲入三四百萬兩,若是用了此法,就能憑空多出一百多萬兩銀子!一百多萬兩,這是多少人家的血汗膏脂!要是用在刀刃上,不論平奴,還是賑災,都功德無量,堪稱造福天下啊!”
鄧文通毫無保留的把主張都說了出來,胸中的鬱積散開了不少,可是隨即有鬚髮皆乍,怒不可遏了。
“我就想不明白,利國利民的好事,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反對!”
鄧文通悲憤地抓起酒壺,大口大口灌著,似乎只有酒精能麻痺他的神經。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張恪笑道:“姐夫,依我看,反對你的主張的,一種是因循守舊,抱殘守缺,他們死抱著祖宗律法,排斥任何新東西。這種人基本上無可救藥,也別指望著能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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