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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泙喊的陛下是我麼? 孫釗垂眸看著他,朱泙上首的全塘也瞥了他一眼。 太上皇怒極失態,朱泙也因鉅變進退失據了。 孫瑾矚意的察事司新統領東萊侯還在來廣固的路上,如今察事司全由顧毗代為主持。他沒出兩重重孝,身上至今也只一個掛在尚書省下的侍郎閒職,若有奏疏上報就繞不開尚書省的老大——全塘。 全塘當然不能先於兩個陛下偷看密奏內容,可他手下有費習這個到處鑽營的尚書令,如何能錯過幫頂頭上司跟顧侯打聽訊息的機會呢?幫全塘就是幫陛下,陛下才是大吳未來的掌舵人,費習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費習畢竟是嫂嫂的人,顧毗忙到飛起,沒法親自去給嫂嫂通傳一手的訊息,便把密奏的大概都跟他說了。 顧毗告訴了費習,費習立刻告訴了全塘,全塘還未抓到空隙跟孫釗提前說一聲,兩人就被太上皇一起召到議事廳。 眼下在場的,只有孫瑾和朱泙知道密奏上具體寫了什麼,全塘知道個梗概。 孫瑾極怒之下把密奏扔下去,忘了孫釗還沒看過。 朱泙害怕因為亡父朱輿大意失三郡、朱碧陣前投敵,牽連闔族,情急之下想在其他人看到密奏,說出任何落井下石的話之前,向孫瑾求一個不牽連族中的風向。 所以朱泙的一聲“陛下”,叫的是孫瑾,是驚懼之下的慌不擇言。 孫瑾是太上皇,名義上已經不是陛下。 孫釗才是陛下,但是他都沒機會看過密奏。 在場如丞相虞惟等人全身的寒毛都炸起,生怕脾性還有些魯直的孫釗,因為朱泙一句錯話,說出什麼讓父子二人生隙的話。 這個時候,大吳絕不能再生二帝爭權的羅亂了。 孫釗面無慍色,也沒提要看密奏的茬兒,只是很平和的道:“此事全由父皇做主。” 依舊還沉浸在自家白壁被俘投敵的恥辱感和致使大吳痛失半州的恐懼交雜,朱泙還未發覺自己剛才失了言,直起身再拜,求孫瑾看在朱氏這麼多年的勞苦,千萬給朱氏一個糾正“錯誤”的機會:“朱氏願傾闔族之力,為大吳取回失地!” 朱泙的父親朱輿戰死後,留下的一軍都督之位和朱氏族長之位,朱泙如果不想都失去,必須去前線用命一搏! 在這之前,他需要先得到兩個陛下“奪情”的旨意才行。 一想密奏上寫桓楚得三郡後便不再推進,心知桓楚豫州軍這是要穩紮穩打,拿一地就徹底消化一地,派一天也沒進過軍營的朱泙去也是白送人頭。 孫瑾強壓心火:“朕安能置子岸(朱泙的字)於不孝之地。且安心,只要朱氏不負朕,朕必不負朱氏。” 直接命太常孔驪給朱輿和曹魏遺脈出身的曹淞加高規格的治喪。 朱泙最起碼還是得到了孫瑾的寬宥,朱輿給諡了個“忠”,只是沒安排他陪葬。 朱輿尸身都還在桓楚手裡呢,東吳這邊也沒斬殺桓楚的大將,連想效仿戰國時與敵國“交易首級”都做不到,何況自三國鼎立以來,陣亡將士都是在哪裡戰死,就葬在哪裡,關羽至今頭和身都分葬兩地呢。 沒能求到“奪情”,好去兗州搶回父親屍身的朱泙聽著孫瑾說虛話辦虛禮,伏在地上痛哭謝恩,至於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唱唸做打一番後讓朱泙退下,孫瑾直接把兗州兵權徹底交給兗州刺史程續。 並且孫瑾也不強命程續守住全境,只要他一定守住兗州通往其他四州的要地。 能做到一州刺史,程續再無能也知道兵敗如山倒,可一直表現得遊刃有餘的朱輿給了他還有許多騰挪時間的誤判,遷民之事多有遷延。 如今差點直接被桓楚大軍懟臉,原定安置遷民的地方成了前線,加上太上皇和陛下只給了他軍民一統的權利,卻沒給他補充兵力。 程續眼下必須徵兵和遷民兩項極速並行。 他直接下令強徵兗州東郡、任城、泰山、濟北、東平六郡所有上戶五百,中戶二百,下戶十,出年十五以上四十五以下的男丁參軍。若是家中在籍男丁不夠,可以拿男奴頂,兩個男奴頂一個男丁,要是家中連男奴也不夠,那就拿百斤糧頂一個奴。 官府一旦想快速實施什麼政策,那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兗州的州治正是全塘的家鄉——東郡廩(lǐn)丘縣,程續的兗州刺史府就在東郡的郡守府隔壁。 也是害怕自己在頂頭上司的眼皮子底下被打成辦事不力的反面典型,也是想多徵兵好在即將發生的戰爭裡保護自己,東郡郡守嚴格按照使君的命令,連全氏這等出了兩千石大官、能在陛下面前日日得見的世家都沒手軟。 東郡的人本身戰鬥意志就不高,被官府強徵一波後,剩下的老弱婦孺很快又被負責遷民的衙役強行趕出了家鄉,往冀州去。 故土難離。 哪怕東郡人如何與官人申述自己寧願被戰火裹挾,死在家鄉也不想走。可被上官督促著的衙役們,哪怕燒了還有半個月就能收成的秋種,也要把他們攆出兗州,送到還在扯皮中的新安置地。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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