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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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回來後，楊雁飛明顯感覺到了師兄滿懷的不高興。或許是因為保釋楊雁飛時花了太多的錢，也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這讓兩師兄弟之間心存芥蒂，從此少言寡語。

楊雁飛始終記掛著卲重陽拜託自己的事，沒過兩天，他就打算親自到霞飛路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見到花若蘭。

楊雁飛剛來上海沒幾天，對上海的交通自然不是十分熟悉，也找不到霞飛路具體在什麼地方。這讓他想到了拉黃包車的梁萬順老梁伯。老梁伯經常拉黃包車幹跑腿的營生，肯定能知道霞飛路。那天在碼頭搬運福壽膏的黃包車車伕，幾乎全是洪門的人，不知道老梁伯跟洪門有沒有什麼關係？

楊雁飛不想讓師兄知道邵重陽的事，這天就向師兄謊稱身體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就不去碼頭幫忙了。

馬行空並未起疑心，讓他好好休息，要不行就去看醫生，找不到診所就可以去找梁萬順的女兒梁翠蓮帶路，她經常給她娘買藥，她知道。臨了還給了楊雁飛兩塊大洋。

等師兄走後，楊雁飛徑自去了梁萬順家。

梁翠蓮正在院裡洗衣服，見了楊雁飛先是一怔，隨後就想起了他，忙站起身來讓坐，說:“您是雁飛哥哥吧？“

楊雁飛點了點頭，說:″蓮子，你孃的病咋樣了？“

梁翠蓮無可奈何地說:″還不是老樣子。都老毛病了沒法兒治。“

“你爹呢？在不？“

“不在，天不見亮就拉著車出去了。怎麼？雁飛哥有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讓他幫忙帶個路。“楊雁飛說:″他不在就算啦！“

梁翠蓮哦了一聲，隨口問道:″你想去什麼地方？“

楊雁飛說:“霞飛路。你去過？“

梁翠蓮說:“那是上海有錢人居住的地方。我沒去過。“

楊雁飛正要轉身離開。

梁翠蓮紅著臉說:″雁飛哥哥，你去霞飛路幹啥？能不能帶我一塊去……“一邊說著，一邊羞答答地用手指挽著衣角。

楊雁飛一愕:“你去做啥？不照顧你娘了？“

″我就想去看看有錢人居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以前馬哥曾答應過帶我去，可他一直都忙……或許是……根本就忘啦！“梁翠蓮臉紅到了脖子根，說:″我在想，雁飛哥哥既然是去那個地方……方便的話，就……捎上我一塊去……“

楊雁飛望了望她。這小妮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天真。

楊雁飛說:“你娘怎麼辦？“

″我娘沒事。她剛吃過藥睡著了，一時半會兒便不會再痛。“

″你娘倒底是什麼病啊？“提起梁翠蓮的娘，楊雁飛突然就想看看這個被病痛折磨了一生的苦命女人。

“她就是胸口痛。也不知怎麼的，怎麼治都治不好？最近還越來越嚴重。我爹沒有辦法，只能在他疼痛發作時給他餵食一些福壽膏。這樣他就會安詳地睡著過去。″梁翠蓮說。

“什麼？你給你娘吃福壽膏？你知道福壽膏是什麼嗎？“楊雁飛大吃一驚。天底下居然有這麼荒唐的事，居然給病人服食福壽膏。

楊雁飛大踏步走進裡屋去，掀開破布縫製的門簾子，只見竹榻上躺著一位骨瘦如材的中年女子，面容蒼白得嚇人幾乎沒有一絲血氣。看樣子已經病入膏盲。

楊雁飛退了出來，面色凝重地對梁翠蓮說:″不能再給你娘喂福壽膏了，那是毒品是鴉片，會讓人成癮的……“

“我們也知道福壽膏就是鴉片，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可是……可是我娘疼起來的樣子實在太難受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娘……這開始還是馬哥弄了一點給我爹，這才……“說到這兒，梁翠蓮眼淚就流了下來。

“馬哥？我師兄給你們拿福壽膏？他怎麼這麼糊塗啊？“楊雁飛逾感心驚，這不是存心害人麼？就算福壽膏真的能止痛，可也不能長期服用呀。再說這福壽膏價格這麼昂貴，豈是老梁伯拉黃包車就能維持下去的？等到上了癮之後，情況豈不是更糟？

楊雁飛望著梁翠蓮心裡像塞了塊鉛似的，沉悶得透不過氣來。可面對如此窘境又有什麼辦法呢？正如梁翠蓮說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娘痛死過去吧。輕輕嘆了口氣，說:″走吧，跟我去霞飛路。“

″真的？“梁翠蓮喜出望外，還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神，興高采烈地跑進屋裡去換了一身白底藍花襯衣。

她本來身材瘦削，這件白底藍花襯衣又較為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