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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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給大娘買了幾個包子過來。“

梁翠蓮一聽，滿心歡喜地從廚間探出頭來，說:″雁飛哥要去百樂門幹啥？“

梁萬順回頭沒好氣地罵了她一句:″又礙你什麼事了？都說女大十八變，小妮子卻越來越不懂事！“轉回頭來對楊雁飛說:″小楊來就來嘛，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你打算啥時候去？“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接過了楊雁飛遞過來的油條包子。他也是好久沒吃過這些東西了，這油條聞起來就香。

楊雁飛說:“不急，等你把車弄好了再說。“

梁萬順的黃包車也沒啥大毛病，不過是壞了一條鐵筋。沒多大工夫他就把它弄好了，說:″行啦！咱們走吧！“拖著車就要出門。

梁翠蓮追了出來，喊:″爹！不喝碗粥才去？雁飛哥也喝碗粥吧！″

楊雁飛說:″我就不了。“

梁萬順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喝了碗粥，咂巴著嘴招呼楊雁飛，說:″走吧！“

二人出了門，楊雁飛就上了車。梁翠蓮追到大門口直到看不見背影了才回去。

路上，楊雁飛見梁萬順氣喘吁吁的，於是就下了車硬把他扶上去坐，說:“還是讓我來拉您吧，您只要認路就行。“

梁萬順死活不肯，不住聲地說:″使不得，使不得……“。楊雁飛哪裡由得了他，說:″放心吧！你就。我會給你錢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黃包車飛也似地奔跑起來。

楊雁飛邊跑邊問梁萬順:″最近沒給大娘餵食福壽膏了吧？“

梁萬順說:“不喂哪成啊？老婆心口疼痛發作起來就要死要活的……“

楊雁飛說:″您一天拉車能掙幾個子，怕是買不起福壽膏吧？“

梁萬順嘆了口氣:″人老啦，不中用了，腿腳不靈便，路跑得久了，風溼病就出來了，哪裡還能掙好少銅板……蓮子又一天天長大了，也不知往後的日子該咋辦？“

楊雁飛笑著說:“蓮子大了是好事呀！找個敦厚的壯實人家嫁出去不就好啦，您老還操的哪門子心？“

梁萬順啞然失笑，語氣裡蘊滿了擔憂:“哪去找啊，蓮子媽又那個樣子，是人見了都怕……“說到這兒，看到楊雁飛健步如飛的樣子，不覺心下一動。他倒是有心將梁翠蓮許給楊雁飛，可這種事他又哪能說得出口。再說，人家有沒這門心思還難說得很。

到了百樂門，楊雁飛給了梁萬順一塊大洋。梁萬順說什麼也不要。楊雁飛心想那就等回去再說吧。

他一踏進百樂門的大門，就聽見二樓裡面樂器聲歌舞響成一片。

楊雁飛上了二樓。樓上大廳中霓虹燈閃閃爍爍耀得他眼花繚亂。舞臺上有幾名正在翩躚起舞。她們身上都穿著一襲半透明的衣服，還特意把肚臍露了出來。

藉著昏暗的彩色燈光，楊雁飛打量了一眼廳中的情形，舞廳中人頭攢動，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幾乎擠得水洩不通。這些″善男信女“們有的高聲吶喊，有的竊竊語……反正是人聲鼎沸群情激昂熱鬧到了極致。

楊雁飛沒見到小師妹司徒雁，心想這會兒燕子應該是還沒出吧？為了等一下能讓她瞧見自己，他就拼命擠過人群往臺前靠攏。

楊雁飛遊目四顧，見臺下方靠近舞池的地方擺有一張方桌，桌前坐著一位衣冠楚楚的年青人。那年青人穿著一身畢挺的乳白色西洋服，頭戴一頂白色的寬邊禮帽，完全是一副紈絝子弟公子哥兒的派頭。在他兩邊不遠處分別站著四個身穿黑衣頭戴寬邊黑禮帽的人。他們個個精神抖擻，目不斜視。就那麼筆直得像一根木棍似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能動。看樣子不是那公子哥兒的貼身保鏢就一定是下人或隨從。

楊雁飛見在他周圍的人並不多，剛好又與舞臺離得較近是聽歌賞舞的絕佳位置。於是就擠到他的身後去站在那兒。

那公子哥兒突然發覺身後有一絲異樣，就冷不丁回過頭來看了看。

這一看，不得了！

當她與楊雁飛目光相接的一剎那，楊雁飛立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那麼愣愣地僵在那兒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