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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繇在長平亭等了三日,郭圖才姍姍來遲。
一見面,問清事情經過,他便責備鍾繇道:“元常啊,元常,你何時變得這麼急躁?身為名士,竟然不坐車而乘馬,匆匆忙忙,成何體統。”
鍾繇也不與他爭辯,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
他雖與郭圖年紀相當,名聲卻不如郭圖遠甚。郭圖一向居高臨下,他早就習慣了。
若非如此,郭圖也不敢讓人來追他,讓他在這裡等幾天。
“你來上黨作甚?”郭圖收起笑容,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模樣。
“元則,你何必明知故問?”鍾繇笑了起來。
郭圖從河內追來,自然是知道他與張楊見面的事,知道他來上黨是請兵勤王。
郭圖笑笑,也不再掩飾。“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訊息,我剛剛收到訊息,朝廷被李傕困在華陰了,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鍾繇心中一緊,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破綻。“看來你在朝廷的耳目眾多,不止是我。”
郭圖笑而不語,面帶得色。
“張濟有何動向?”
“張濟率部西向。”郭圖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他被段煨擋住了,應該無法參戰。元常,你熟悉段煨其人嗎?”
鍾繇暗自鬆了一口氣。張濟無法參戰,天子至少可以避免腹背受敵。
雖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太熟。”鍾繇說道。
他對段煨的確不太瞭解。段煨常年駐紮華陰,幾乎沒有接觸,只在路上聽人說過一些隻言片語,知道段煨與其他西涼諸將不太一樣,屯田安民,似乎做得還不錯。
郭圖搖搖頭,面帶不屑。“之前李傕和郭汜殺得你死我活,現在段煨又生內訌,擋住張濟的去路,西涼人真是難成大器。”
鍾繇佯作未聞,心中卻平添幾分厭惡。
西涼人固然不團結,關東人又何嘗萬眾一心,袁紹的冀州牧不就是從韓馥手中奪來的。
“元常,你來上黨是請兵勤王?我勸你就不要白費心思了。就算你能請到兵,也來不及救駕,等你趕到華陰,勝負早就判然了。”
鍾繇目光微閃。“那你還去嗎?”
“去,但不急在一時。”郭圖撫著鬍鬚,得意洋洋。“等他們分出勝負,我和勝者談就是了。”
鍾繇沉思良久。“元則,你還記得壬寅日那天夜裡的天象嗎?”
“自然知道。”郭圖打量著鍾繇,嘴角帶笑。“劉氏起於東南,終於西北,這是天意,非人力可回。朝廷被李傕所困,正合乎天象,可謂昭昭。”
“關於天象,我倒是聽到另外一個解釋。”
“說來聽聽。”郭圖忍不住露出了嘲諷之意。
長社鍾氏真是可憐,竟將希望寄託在這麼一個廢物身上。年近半百,還不知天命。天意如此明白,竟猶豫再三,又生變故。
早知如此,就不該來追他,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大漢為火德,紫宮為天子所在。赤氣貫紫宮,乃大漢氣運集於天子一身。由東南而西北,乃是逆勢而動,由卑向高,由弱而強。”
鍾繇還沒說完,郭圖便放聲大笑。“依你所言,大漢還有幾百年國運?”
鍾繇淡淡的說道:“昆陽之戰時,又有誰能想到光武皇帝能大破王邑,中興大漢?”
郭圖面色微變。“這種事,你也信?”
鍾繇幽幽地說道:“你能信‘瞻烏爰止,於誰之屋’,我為何不能信史書所言?”
郭圖沉下了臉,剛要說話,有騎士從遠處狂奔而來。奔到面前,騎士翻身下馬,衝到郭圖面前,語氣急促地耳語了幾句。
郭圖赫然變色,轉頭盯著鍾繇看了兩眼,欲言又止。
鍾繇心跳加速,卻不敢主動發問,生怕被郭圖看出虛實。
郭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華陰傳來訊息。三日前,天子大獲全勝,李傕陣亡。”
鍾繇愣住了,臉色漸漸泛紅,氣息漸漸加粗。
“你再說一遍。”
郭圖尷尬地搖搖頭。“你沒聽錯,天子勝了,而且親手砍下了李傕的首級。”
鍾繇狂喜,舉起雙手,仰天大呼。
“上邪!天降英主,火德不滅。”
——
郭圖追了三百里,卻成了看客,大感無趣。
他再無心情關注鍾繇的去向,掉頭趕回華陰。
他甚至沒敢取道河內,而是直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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