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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乙早在這裡等他,沏了杯茶給他便說道:“趙雋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清楚。”他走到書案後坐下,凝眉望著桌角的玉雕,“我越發看不懂他了。如果他真打算要把我斬草除根,那他自己並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可若不是這般,他又這麼做又是何故?”
辛乙沉吟了一下,說道:“往開了說,趙家的這江山是咱們王爺拱手讓給他們的,他這皇位又是你一手推上去的,蕭家對趙家的恩情就算他們世世代代地償還,恐怕也償還不清,而他趙雋雖然有心開創新的盛世,但是老被人惦記著這皇位是蕭家給的,恐怕也坐立難安。”
“你的意思是,讓他變得這麼失常的其實是因為我的寬讓?”韓稷揚起頭來。
“雖不全中,亦不遠矣。”辛乙攏了手道,“你越是寬讓,他承受的壓力就越大,於你來說是自是坦誠的,但對他來說,卻又似綁架了一些什麼在其身上。但話又說回來,他既然替蕭家平了反,那麼趙家這江山得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始終會在天下人心裡生根發芽。
“從前他需要以給陳王府平反來儘快樹立自己的口碑和威信,這其實不也說明了他想早早脫離這層禁錮麼?那會兒之所以行動得這麼迅速,是因為不知道蕭家還有後人在世。如今既知道了,真相又已大白於天下,世人豈非更加把這層交口相傳下去?
“就是你真沒那份篡位之心,他心裡也是不會安定的。”
韓稷站起來,走到窗前道:“我當初忍著沒在案子平反之前就把身世透露出來,就是因為怕他知道之後陡生變故。沒想到如今還是免不了這一遭。”
“恩多變仇,是千古以來的道理。”
韓稷沒再說話。
趙雋是他斟選了那麼久之後挑出來的皇帝。他本不認為他會跟他的先輩一般見識,但辛乙的話又何其正確,恩情多了便成了仇,他以為自己走的是最保險最簡單的一條路,卻沒想到繞來繞去又還是捲入這一場紛爭之中。
“若你不是這麼能幹,或沒有為大周立下這麼多功,他恐怕還是會賜封你個爵位。或者乾脆襲了王爺的爵位。可是現在,你想活的不憋屈,就只能跟他分個高低。火鳳營那三千勇士以及他們的子孫後裔都是被王爺王妃救下來的。他們曾經發過毒誓,世代效忠陳王。
“這些不只是我們知道,當年一起參戰回來的都知道,趙雋必然也知道。不說別的。就是你身邊有這麼一批人效忠,任何一個人也無法安睡。而咱們又必須留下這些勇士。他們才是你們姐弟,包括你的子女的立身之本。”
韓稷望了窗外殘月半晌,回過頭來:“你想說什麼?”
辛乙定定望著他:“我想說的是,奪回屬於你的皇位。由你來成為這個國家的真正掌控者。也是你身邊這些人的命運的掌控者!”
韓稷站在燭光裡,窗外光線從背後照過來,使他的雙眼看去有些異樣的深黯。
窗外廊下。沈雁靜靜扶著肚子站著,眼裡也是深到讓人摸不著底。
韓稷將有半個月時間的歇息。但這不代表這半個月只用躺著不用幹活。
還有三個月沈雁就將臨盆,府裡需要請穩婆,僱奶媽,當然除了這個,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準備冬月初五陳王陵墓的封墓之禮,以及祭祀儀式。
這一日禮部會派人宣讀聖旨,活祭三牲,也會有指定的命官前來代替皇帝祭酒焚香,再有除了這些,還有包括沈家韓家在內的許多祭客。
沈雁如今行動不便,就只能動動嘴,好在辛乙十分能幹,蕭靄妤這些年獨自在外生活,安排起事情來也是十分細緻,這裡韓稷再整合整合,也還十分趁手。
蕭家最近客人也多。
西北平定了,所有隱患也都去除了,街上的人顯得格外悠閒,就連天上的雲和太陽,也那麼明媚悠然。這樣的太平天下,很多事情都可以放慢節奏來了。
顧頌他們這些人擁兵大將似是有意在傳遞著什麼訊息,這些日子隔三差五會到蕭家來溜溜。
就是沒事,也會拐進來討碗茶喝。
韓耘在韓稷回京的翌日就到了府裡,聽說韓稷丁點封賞都沒撈著,氣得指著宮城方罵了好久,那會兒韓稷不在家,沈家端了碗甜湯吃著,由著他罵。她若是沒懷著這身子,只怕早就衝進宮去拍桌子了,就是罵罵而已,為什麼要阻止?
韓耘總覺得他大哥受了莫大委屈,因為端午前後授了世子之銜,如今見韓稷不但搬出韓家,反倒還落得連官職都沒一個,幾次都懊惱得咬牙切齒,敢情若不是韓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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