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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就好像這六月天裡突來的一陣暴雨,使得清夜悄悄變得幽寒。直到韓耘如風捲雲一般到了跟前,這股幽寒才又逐漸褪去,變成如先前一般的和煦來。

“母親,大哥給我買了這個!”韓耘舉起手上一枝精巧的彈弓,跟她顯擺,圓潤的臉龐上盡是被寵的驕傲。“大哥還帶我去吃了蓮香樓的鵝肝和胭脂魚!”

“是麼?那你這幾日的馬步不是白紮了?”鄂氏斜睨著兒子,似笑非笑。

韓耘顯然沒想到這層,當下啞然地回過頭,望著已然走過來的韓稷。

韓稷從身後辛乙的手上接過只絲絨布縫製的長形錦袋,遞給鄂氏道:“路過六安胡同,去逛了逛,看中這把骨扇,特地孝敬母親。”說著把扇子抽出來,抖開遞給她,卻是把有著極精細雕花的東瀛摺扇。

鄂氏接過來把玩了片刻,遞給秋菊,一面搭著韓稷的手往屋裡走,一面說道:“這麼大的太陽,也不知道你們跑出去做甚?一個是打小就身子不利索的,一個是胖到坐著不動都能汗流不止的,萬一中了暑氣,回頭就折騰得人不安生了。”

韓稷笑道:“這點太陽不妨事,我帶了有仁丹。”他拍拍荷包。

鄂氏一面吃茶,一面輕瞪了他一眼,才算是放過。

放了茶碗,她又正色道:“我方才聽丫頭們說,外頭如今盡是西北的傳聞,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兵部和你父親也都沒訊息過來?”

韓稷漫不經心地戳著韓耘肩窩上的肉,說道:“外頭都是瞎傳,母親不必在意。”

“瞎傳?”鄂氏沒好氣,“都傳到我這兒來了,還是瞎傳?你老實告訴我,你父親是不是有信給你?”

韓耘被戳得癢起來,停住偷吃盤子裡的麻糖,縮起頸根兒。

韓稷一手撐著額,一手又去戳他的頸窩,隔了小片刻,才漫不經心說道:“前些日子是來了信,不過說的都是中軍營的事,沒提到家裡,我就沒給母親呈過來了。”說罷又去戳韓耘肥腰上的肉圈兒,十分好玩的樣子。

“別戳我了!”

韓耘被戳得癢癢極了,終於不耐煩,叉腰吼道:“想戳你就自己長肉去!”

鄂氏將聒噪的他撈到身側,皺眉望著韓稷:“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縱使說的是公事,可這後宅裡還有個老太太,你父親來了信,好歹也告訴咱們一聲兒,省得老人家惦記。回頭你趕緊去後院裡請個安,跟她報聲平安。”

說完放開韓耘,又倒提著扇柄敲了下韓稷腦門,說道:“這要讓你父親知道,能沒頓好罰才怪!”

韓稷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都是副懶洋洋漫不經心的模樣,聽到這裡,那半垂的目光卻是忽然微黯了起來。他坐直身,抬眼看了看鄂氏,目光落到她一臉的凝重上,語氣也不覺乖順下來:“是兒子的錯,下回不敢了。”

鄂氏望著他,輕嗔道:“快去吧,耘哥兒也把你的彈弓給老太太瞧瞧。”

韓耘不樂意:“大哥他老戳我的肉肉!”

鄂氏無語地:“你別偷吃糖不就行了?”

兄弟倆終於前後腳出了門。

鄂氏直到目送著他們出了院門,才又緩緩收回目光,抬眼望著秋菊:“寧嬤嬤呢?”

寧嬤嬤是個五旬出頭的婦人,略瘦的身材,法令紋略深,嘴角微微上翹,但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紋路仍有些明顯。但她衣著是素淨的,渾身上下只有腕上套著兩隻翠玉鐲子,髻上插著幾根銀簪,行動很輕緩,眼神也溫和,於是倒使她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鄂氏問完話不久,她就到正房來了,進門給鄂氏請了安,便就應鄂氏的示意在她腳畔的杌子上坐下。

鄂氏的孃家不在京師,她是開國之後才嫁的魏國公,魏國公成親時已經二十三了,年少的時候隨著老魏國公南征北戰,無暇顧及婚事,後來軍隊打到洛陽,陳王與周高祖會師後曾在洛陽滯留了有大半年,老魏國公才為兒子與當地望族家的小姐訂了婚事。

大周定國時老魏國公因戰傷已有些不支,臨終前便就作主讓他們完了婚。寧嬤嬤是鄂氏的乳母,幼年也是從京師逃出去的,便就應鄂父所囑陪著鄂氏一起到了韓家。

鄂氏揮退了丫鬟,望著寧嬤嬤道:“你去查查這些日子,大爺究竟在做些什麼?”

寧嬤嬤抬頭:“出什麼事了?”

鄂氏默了默,抬眼道:“沒有出什麼事,但是我感覺他有事瞞著我。(小說《後福》將在官方微信平臺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選右上方“+”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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