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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悶又塞。沈雁從沙袋架子後頭探出臉來時,他還以為眼花,甩了甩腦袋才又驀地停下來。

“你怎麼來了?”說完又不禁後悔,聽起來怎麼好像不想要她來似的。偷覷了她一眼,還好,她面色很平靜。

沈雁在他身後的石凳上坐下,說道:“我就是來看看你為什麼躲著我的。”她接過宋疆奉來的攤到剛剛的花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顧頌臉上熱了熱,走過來道:“我哪有躲你?只是這些日子應酬多,沒怎麼在家裡罷了。”

“是麼。”沈雁淡淡地品著茶,眼皮兒也沒撩一下。

“當然是。”顧頌心虛地加重語氣,然後也捧了杯子在手,喝起來。

沈雁睞著他,靜笑不語。

庭院兩個人便好像只為一本正經喝茶似的,連點旁的聲氣兒也沒有。

顧頌不知她有沒有看穿他的心思,總之渾身不自在。

抬頭去看頭頂的石榴樹,已經綻出滿滿一樹綠芽來了,記得去年石榴當紅的時候。他也曾這麼跟她坐在樹下吃茶,並心不甘情不願地伸手摘石榴給她吃。其實並不好吃,但就連她酸得吐渣的樣子都還彷彿發生在昨天那樣。

一晃眼一度春秋,日子竟像流水似的從指縫裡流走了。

想到就這麼相守了一年,他又不覺高興。像是萬里征途完成了第一步。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衝動,他脫口道:“聽說石榴樹的壽命可達百年,等你我老了,說不定還能見到它開花結子。”

沈雁聞言,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他臉刷的紅了,擱在膝上的兩手忽然變得無處安放。搓一搓又握成拳,握成拳又鬆開來,“我的意思是說,等你老了,也可以到榮國公府來做客……或者。我也可以每年摘石榴去給你吃……”

卻是越說越語無倫次,簡直像是多長了根舌頭似的。

沈雁笑起來,“等我老了,牙口也不行了,才不會吃這些酸物兒。”

他心下緊了緊,垂著望著地上兩隻前後走的螞蟻,說道:“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總之我都給你弄過來就是。”

這聲音輕輕的,一陣風吹來,石榴樹的葉子刷刷作響。沈雁沒聽清,側過首道:“什麼?”

顧頌不經意就對上了她的臉,朝陽下她的面板白皙瑩潤,彷彿才攤好的羊脂,那眸子閃閃的,有靈魂在起舞。他垂眼掩蓋住心裡的悸動。放緩了語速,使之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沒什麼。”是啊。日子還長得緊呢,他不想嚇著她。

沈雁瞪著他。他裝作沒看見。

沈雁嘆了口氣,忽然道:“別說老了,就是眼下,恐怕都危險了。”

顧頌抬起頭:“什麼意思?”

沈雁雙手托腮,隔著石桌望向他:“我父親昨兒問我,想不想搬家?”

“搬家?”顧頌怔住。

“對啊。”沈雁點點頭,“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的,反正自從我們回京後又沒有安生過,我父親貌似十分煩惱,如今正介於搬或不搬之間。”

“那你呢?”顧頌繃直了身子:“你也想搬嗎?”

“我倒無所謂。”沈雁道:“搬有搬的好,不搬有不搬的好。但從大局來說,又還是不搬為好。因為對我母親名聲不利呀。如今我祖父母都健在,祖母又還病在床上,萬一外頭拿這點作筏子,說她不肯在公婆面前盡孝,那就虧大了。”

“既然這樣,你就該勸著沈二叔別搬不是!”顧頌騰地站起來,臉色也有些發白,他從來沒想過她會搬家,他們要是搬走了,他還怎麼天天和她見面?還怎麼堂而皇之地登門找她?剛才還說來日方長呢,卻不想幸福這樣短。

“是我搬家,又不是你搬家,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沈雁坐直身,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他聞言又咚地坐下,可坐下後那顆心還在胸腔裡蹦跳著,彷彿隨時都會蹦出喉嚨來。

“我只是覺得突然……”

“是挺突然的。”沈雁望著他,揚眉道。她端起茶來,又幽幽望著地下說了句:“我父親這次,興許是動了真格了。”

昨兒夜裡,沈宓去尋沈觀裕具體說了些什麼她不知道,但她總歸知道一件事,沈觀裕跟皇后勾結這事,他遲早是會捅破的。而近來安寧侯幾次三番這麼作死,再加上在去過魏國公府之後,安寧侯自顧無暇之際又遣人來送禮給沈宓,她要是再想不到他說搬家是為了什麼,那也太假了。

皇后雖然地位尊貴,但她也還沒那個能耐把沈家人當螞蟻捏,安寧侯屢次相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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